“你自己寻个地方落脚吧,院里没人打扫,是挺杂乱的。”马辉踉跄的站了起来,他似乎是还没睡醒,衣衫凌乱,半点没有雄主的威风。
林长天擦了把汗,他不敢乱动,死死盯着马辉,有些心悸,这厮的眼神怎如此熟悉呐。
“怎么看你都不值得余百里如此去做,可惜,造化弄人。”这位北域枭雄看起来有些惆怅,神情悲悯,对着南边双手合十,也不知是在告慰谁的灵魂。
“又碍他什么事,林长天嘟囔着,一边寻着干净地方,过了许久,在草垛里找到张矮小但没沾染多少灰尘的方凳之后,才缓缓落座。
一直注视他的马辉突然笑了,声音很大,极为放肆,似乎是在嘲笑林长天的拘泥。
“有甚好笑的,你把这里弄了如此多的腌臜之物,我可不得寻个勉强能坐的器物?”林长天很恼怒,他有些烦马辉的笑声,那种爽朗,出自任何人在任何一方天地他其实都会喜欢,可惜这次是落到了他身上,而如此的随性洒脱竟然还是眼前的这个恶人。
马辉捂着腹部,努力压抑住自己的笑意,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请别误会,这笑是与你无关的。我只是想起了有趣的事情,唔,这倒是跟你有些牵连的。”
“甚事?”
“你把凳子翻过来看看,那上面刻着个姓氏,特别有趣的。”
那凳子上的每一笔都很随意,但是凑在一起却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个“林”字,林长天只看了一眼,便像炸毛一样把凳子摔了出去,狐疑的看着马辉,以为这是他使弄的手段。
“与我无关,这凳子是余百里扔在草里面的,坐下来吧,有很多话要讲给你听呐,这是我该干的事。”马辉笑道,似乎每个人在捉弄完林长天之后都会开心,也说不出个缘由来。
林长天坐了下来,他很老实,因为又一次从这恶人的口中听到了余百里。
“其实你不来鞍马城,这仗也是泗山赢了的。”马辉掐了掐手指,故作神秘道:“按照进程,我该签下休战的文书,并且把这北境的一半割让出去。原本是要分给林远一些的,可惜余百里使了手段,想必那十万兵马现在才动了身,正在赶往落幽山的路上吧。如此一来,这好处倒是全归了泗山。”
马辉摇了摇头,脸上有些遗憾。
“你在打什么哑谜?”林长天有些不解,或者说他是把明白揣进了兜里,正装着糊涂回话。
“这样啊,要吾给你点明吗?比如说,寻死折在你手里的张毅?”马辉眼神玩味,他打趣说道,似乎是猜到了林长天心中所想一样。
林长天看着马辉,他有些着慌,这厮的眼神怎么像极了那日妄谈天机的张毅?
“你也不想想,一个喽啰都能成为棋子了,更何况是我们这些面上风光的人物呢。唔,你为何要闭着眼?”他摩挲着衣袖,好像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因为不想听!这也天机,那也天机,都在卖什么关子!”林长天蓦地睁开了眼,他很愤怒,把长刀架在马辉的脖子上,后者也不反抗,脸上的笑容更盛。
马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要是真不想听,捂着的应该是这儿,而非你打眼望不到,就算是清净了。”
“一口一个天机,那我把你的脑袋割下来也是命运使然嘛!”林长天手上的劲道加重了几分,似乎是真的要在此处结果了这位北域枭雄的性命。
马辉依旧在笑,他眼里的嘲弄多了几分。
“你杀不掉我的,用命,用怨恨,用愤怒,都不行。”
那刀落了下去,刮着阵寒风,饶是马辉也觉得脖颈一凉。
可惜,刀本就是残的,又经历了无数的厮杀,在某个瞬间,巧然而有据可循的断成了两截,咫尺之间,连马辉的汗毛都没能伤着。
“不是送给了你一些阳石么,自己倒是大度,也不把那刀修一修,只将就着用,想必是都分给属下了吧?所以你看,因果之事,天道无常,你今儿个是杀不掉我的。”
林长天嘴里嘟囔着什么,他硬是不信邪,捡起块石头就向马辉打将了过去。
可惜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着实多了些,有酒瓶,有杯具,他没踩稳,一个趔趄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孩子也忒犟了些,别白费力气了,我再告诉你个事,听过之后,可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了。”马辉看着屡次摔倒的林长天,他这回没笑,敛了敛衣角,很认真的说道。
“讲!”林长天还是拗着性子说道,他捂着脸坐在小板凳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马辉指了指城中心的方向问道:“城中心惹出乱子的是许用吧,你觉得他能跟咱的精锐打这么久吗?实话告诉你,前几日刚换了防,我应允的,能征善战之士都被派到渭南关去了,现在驻守在鞍马城里的可都是些拿来充数的世家子弟。”
“这些我也能猜到,没了吗?”
“唔,有倒是有,只不过你的嘴也太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