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遣一军跟到那帮家伙的屁股后面去”林长天抿了抿嘴唇,他能感受到大帐里逐渐燃起来的战意。
诸将看着他,如群狼听令于他们的王。
不过很快就有人站出来给这逐渐燥热的气氛上泼了盆冷水。
“可惜今儿各位都急着上阵,让人给看了个全。褚稷不傻,就算要派军去,在场的爷们怕是领不了兵的。还有,仅仅为了个掩人耳目,就能把天下至勇的褚稷给派过来当这辅助的料子?”许用盯着林长天,他眼里一片清明,似乎对这螳螂捕蝉的事提不起多少兴致。
这火的势头也成功被浇弱了下来,一堆糙汉子之间面面相觑,显然是没人能拿个主意出来的。
“无妨,蔺昭站在我身后,这小子个矮,也没甚名气,派他去想来褚稷是起不了疑心的。”林长天朝着许用使了个眼色,把这话头给岔开了。
“蔺昭?”奎生蓦地瞪大了眼,指着那人说出来句既荒唐又不缺乏歪理的驳论:“此次可不是捡落去的,那是场硬碰硬的苦战!拿一帮子下等马去对人家的精锐,你这不是让他送死去吗?再说了,他才多大的年纪?领兵也没多少日子,恐怕就连自己麾下那帮子乌合之众都没能驯服明白呢。如若不信,在场诸将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服气蔺昭这小子?”
众人也不说话,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林长天,他们早就给了答案。
林长天上下眼皮搭着,脖子都懒得拧一下。他径直走到奎生的跟前,像敲木鱼一样点着他的脑袋数落道:“你又带了多久的兵?觉醒世才几年就把自己的斤两给忘掉了?在场的诸位也都给本帅听好,平日里再怎胡闹归不得我管,但到了这议事的地方就别摆出副论资排辈的嘴脸。怎么,生死攸关之间还得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平日里个个都说,自己是晚生了几年,要不然哪里轮到一帮匹夫贼汉扬名北域。既然敢撂下这话来,那就别对自己的后辈端什么臭架子!”
“这不是一档子事呐!”奎生梗着脖子,他面红耳赤,显然是真急了。
林长天也不搭理奎生,他看着愣神的少年只问了一句:“你手底下的乡民能成杀人的兵吗?
蔺昭咬了咬牙,挺直了背,也不顾帐中无数道汇在他身上或恶或善的眼神捶胸说道:“孤军难成,但做袭城的贼寇绰绰有余!”
“既如此,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林长天又转过身来,对着众人撂下句斩钉截铁的话后便拉着蔺昭往外走去,留下帐中“自视甚高”的猛汉们各自絮叨。
最先拿冷水扑人气焰的那位此时却是笑个不停,似乎是看到了一场耍弄人的精彩把戏。
日子过去了许久,双方也沉浸在了一种战场上独有的默契里而无法自拔。
关外有人搦战,关隘上就下来一将应付。渭南山关的不是陈子良,鞍马城里来寻衅的也不是褚稷。
都好像是在拖延着对方什么,也没见哪个倒霉蛋在斗将的时候跌落下马来。
“反正来回也挺精彩,全当是看场戏罢。”
褚稷饶有兴趣的审视着众人,他随口糊弄过了副将,也不把对方心里的小算计当回事。
“大哥哎,合着您还没睡醒是不?”副将看着半眯眼的褚稷打趣道,他跟着这位大爷征战了许久,是最知晓北域第一悍将脾性的。
唔,远看着是匹顺毛的驴子,凑近些以为是只绵羊,其实到了眼前才发现原来是条眯着眼晒太阳的柴犬。
嘿,瞧瞧,这柴犬正笑得开心呐。
褚稷看着一旁憋着笑的副将没好气的说道:“祁廖,你这厮又编排我什么坏话呢?”
“哪有啊,末将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被唤作祁廖的副将指了指身边看热闹的同僚一本正经的说道:“听闻邱少安他的乳娘马上要诞下第十三子了,所以觉得好笑。”
“哦?少安的乳娘这般能生养的吗?”褚稷捂着嘴巴,尽量使自己的惊呼看起来有礼貌些。
邱少安黑了脸,他似乎已经知晓了自家袍泽兄弟的嘴里要吐出什么腌臜来。
“这就是将军不知道的秘闻了。少安的乳娘呐,可不是什么寻常角色。那西城头有只硕大的豚猪,有天清晨,天气还不错,咱少安小的时候母亲许是粗心给他扔那了,结果整整一天一夜,等到他家里人寻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哥们硬是靠喝这牲畜的乳水给活了下来!虽然这仅仅是军中传闻,可也能借此看出些由头,怪不得咱邱将军吃起食来的模样”
褚稷是再也憋不住了,他拍着邱少安的臂膀笑道:“怪不得有这副好身板,啧啧,少安在幼时的起跑线就领先别人一大截了!”
邱少安闷着声不说话,他涨红了脸,使劲推搡开褚稷按在肩头的手委屈道:“将军勿要耻笑在下,难道您也要信这浑人的话吗?还是说正事的好,您就真不担心泗山上有高人看出咱的谋划来?”
“跟咱们有甚关系?还没等褚稷发话,祁廖倒是先白了邱少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给我记死咯,那是杜兆麟一人拿的主意,别把锅沾在将军身上来!”
“噤声!军中还有人家的探子呐。”褚稷眼里闪过道寒芒,喝斥住了祁廖的后话,只一个瞬间,却又恢复成了那副懒散的模样。他语气平静,似乎是说着跟自己不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