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是新船,桅杆底部全是精铁所制,刀斧难断。
此时想要稳住船身,只有爬到上部,直接砍断风帆的绳索。
童牛嘴巴里含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双脚蹬住臂膀粗细的帆杆,双手抓住上沿,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上部爬去。
他身躯健壮,可是在通天江的狂风巨浪中却是显得无比渺小。
船绝对不能翻!
父亲童皓在通天江跑船运,积攒了一辈子,方才买下这条新船。
还没跑上几天,就遇到这种事情。
船若翻了,自己这个家,也就完了。
冰冷的江水翻过船体,重重拍打在他身上,他浑然不觉。
抬头往上看,只要再爬三尺,就可以斩段风帆。
风,似乎更大了些。
桅杆也随着飓风不断的左摇右摆。
他努力在狂风中稳定自己的身形,感觉自己的臂膀已经接近脱力。
又极为艰难的努力向上挪了两尺多,童牛目测一下距离,感觉自己好似能够得着。
他腾出一只手,取下嘴里的小刀,用力一刀砍去。
眼看着就能砍断风帆,可老天爷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
一阵狂风骤然从反方向吹来,把那风帆吹得略略偏斜了一点点,就差了那么一丝丝,没有砍着……
这一刀几乎用尽了童牛最后的力气,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已经接近脱力的边缘。
无尽的疲劳感袭来,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到生理上。
可是不能放弃。
目标尽在咫尺,童牛目中冒着火,不甘心的怒吼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臂一用力,竟然又向上攀爬了半尺。
此刻,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砍断风帆。
他汇聚剩下所有的力气,瞅准绳索的位置,狠狠一刀,两刀,三刀……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风帆的上部终于断了。
白色的长帆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狂风卷入江中,眨眼不见。
效果立竿见影,船身立刻稳了许多。
童牛心中大喜,正要循着桅杆滑下,忽然身侧又是一阵狂风卷来。
这阵风来的诡异,又疾又快,童牛心知不妙,下意识连忙用手死死揽住桅杆。
可方才砍断绳索,已经用去了他最后的力量,此时放松之下,再也支撑不住,手一松,身子便被吹离船身,直坠江中而去。
“阿牛……小心。”船老大童皓亲眼看见这一幕场景,大喊一声。
可他却不敢松下手中的船舵,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噗通”一声,落入江中。
童牛自幼在通天江边长大,水性自然极好,此刻即将落入江中,却也不慌。
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双背张开,头向后仰,整个身子浮于水面,口鼻露出,然后顺势向下划水。
顺着水流,微微恢复了点力气后,便向着船边游去。
船身稳住,看见有人落水,一些大胆的乘客纷纷跑到船头,高声大喊的同时,顺手扔下船上救生葫芦,还有一件件轻质的木片圈衣。
可疾风骤雨中,江水湍急,童牛纵然水性再好,想要游到船边,也极为吃力。
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童牛一手抱着葫芦,一手划水,好不容易渐渐靠近了船体,再游个数丈,便可以抓到船上抛下的缆绳。
眼看着有惊无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