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委实激烈,让本来还连声赞同的群臣如被点了哑穴般,一下子都没了声音,个个都神色古怪。随即,就有人看着魏梁冷笑道:“魏大人,你这看似说得大义凌然的,可实际上还不是撕心作祟?朝中谁不知道你和李凌乃是师生关系,你如此维护李凌,到底是何居心?”
“李凌确实是我学生,但我所言却是出自公心,问心无愧!”魏梁压根就不怵的,当即回了一句,“倒是各位,自己扪心自问,你们如此攻讦李凌,又到底是有几分公心,几分私心!”
听到如此质问,这些官员也不觉有些心虚,当下又有人跳出来叫道:“我等自然是为了朝廷,为陛下圣明着想,绝无私心!”
“我看未必吧……”眼见魏梁孤身与这许多官员争论,英王一党里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再作壁上观了,便纷纷也出声支援。
一时间,双方之人各持观点,争论不休,又把这儿当成了某场各有目的的朝会一般。群臣的如此反应,虽也在皇帝的意料中,但他显然并不满意,此时已微微皱起了眉头来。
身旁最懂他的韦棠见状,当即上前一步,喝道:“肃静!陛下面前,岂容你等如此放肆!”声音一下就盖过了那几十人的争吵,也让群臣从各自的思绪里迅速抽回,互相对视了几眼后,才各自回班。
“陆相,你怎么看?”皇帝这时又把目光落到了没有出过声的陆缜身上。
陆缜轻轻咳嗽了一下, 这才笑道:“回陛下,臣以为魏梁有句话倒真是不无道理,那就是王法律令当在一切之上。无论是要定李凌之罪也好,还是要赦免于他,一切都要在问个明白后再作定夺。”
“唔,陆相所言甚得朕心啊,这也正是朕召集你等前来听审的目的所在。来人,宣李凌,及皇城司相关人等入殿。”皇帝立刻下令,这回却是要把主动权完全拿捏在自己手上,不给其他人搅扰的机会了。
伴随着外间又几声长长的宣唱,不一会儿工夫,李凌就在皇城司众人的环绕下来到殿内。他整个人看着都颇为从容,既无恐慌,也不见得意,只是按照臣子礼节先给皇帝叩拜行礼,然后便束手立在那儿,一副老实听审的样子。
“李凌,朕问你,这次湖广你为朝廷立下大功后,不但没有受赏,反倒被朕投入皇城司中羁押,你可有怨言啊?”皇帝一开口,问的却是这么一句。
李凌却依旧表现得坦然,清晰回话道:“臣不敢欺瞒陛下,刚被羁押时,臣心里多少是有些埋怨的。但事后想想,却也释然了,毕竟臣亲生父亲是罗天教长老一事乃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而罗天教,更是叛逆巨恶,一旦被拿下,这样的贼首不光自身免不了一死,其家眷人等也必然受其牵连,臣身为其子,被株连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而陛下并没有因此就定臣死罪,已是最大的隆恩关照,所以臣不但不该怨怼,还当心存感激。”
李凌这番话让许多臣子都听得有些肉麻,就是魏梁都觉着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必然是最标准的回答,是陛下喜欢听的回话。
果然,皇帝脸上已展露笑容:“就你会说话。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的不错,像你这样年轻有为,又屡次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能吏好官,朕确实舍不得让你出事啊。”
说着一顿,脸色又变得肃然起来:“但是,你与李桐若真像之前所查出的那般,乃是亲生的父子,那朕就算再不忍心,也不能让你继续立于朝堂之上。我大越朝廷,绝不能用一个将来可能成为叛逆之人为我朝中大员!”
之前就想置李凌于死地的不少人闻得此言都精神一振,但也有不少心细的,却从皇帝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随李凌进殿的那些皇城司的人。这些人的到来,好像不光是为了押解他啊,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用处吗?
果然,又听皇帝说道:“兹事体大,朕不想冤枉一个未来的股肱,所以便特意让皇城司的人帮朕对李凌,对李桐做了一个更为详细的查察。朕要知道,这父子二人到底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毕竟之前多年,李凌都是只靠自己的才能和坚持走到这一步的,这显然不像是一个亲生父亲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说着,他看了眼吕振,示意该由他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