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对面军队里,几名衣甲鲜明的将领也早红了眼,此时更是发力杀出,刀枪长矛挥舞间,不断收割着面前叛军的性命。而这其中,最醒目的,是个握着开山大斧,凶悍异常的将领,在他面前,几乎无一合之敌,只要被他赶上,斧子落下,就是身首异处。
而随着他从队伍中杀出,被蔡德昌父子几个看到后,他们顿然愣住,心里一阵冰凉,只觉心跳都要停止了。因为这人他们可太熟悉了,正是他们多年来精心拉拢栽培,这次被他们倚为最大筹码的……
“都住手!那是自己人!”
“是毅字营的弟兄们吗?我们是樊城蔡氏的人,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蔡德昌和他的几个儿子几乎同时放声大叫,虽然在这场数以千计的厮杀声中显得不是太引人注意,但此时他们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必须赶紧叫停这场不该出现的内耗。
这时,陈达正提斧猛一个前突,砰砰两下把两个挡在他面前,还想出矛攻自己坐骑的家伙给砍飞出去,然后方才一抖缰绳,描着对方的中间位置杀去,就听到了对面那熟悉的吼叫声。
这让他的动作也为之一顿,然后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这怎可能……他们怎么从这边的西门跑出来了?”
之前他率麾下毅字营的兵马强攻樊城南门,终究没能得手,反而折损了不少兵马。终于在一番思量后,陈达还是选择了暂且罢手,转而带兵往西门而来。按自己舅舅之前的安排,此时西门应该已经被拿下才是,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按照正式行军攻打城门的方式赶过来。
只是因为要收束兵马,稍作整理,所以才会拖延了一些时候,直等到这时候方才抵达西门前。然后前锋部队迎面就和一支人马相遇,对方二话不说就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势。
毅字营上下本就因为拿不下南门而憋了一肚子火气,又于此时受到攻击,当然再忍不住,都没有去问明白对方身份,便全力反击。就连陈达,也在前方屡屡吃亏后,怒而亲自披挂冲杀,斩杀了五六个冲到跟前的敌人。
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舅舅和几个表兄弟的叫嚷声,竟是自己人!
这一刻的陈达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了,片刻后才放声叫道:“都住手!”
可即便双方做主之人都已经喊得声嘶力竭,下边的人却还是因为惯性厮杀了一阵,倒下了几十人后,方才真正停手。而这时蔡德昌他们才跌撞着向前,一见着同样迎上来的陈达后,双方几乎同时叫道:“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都从各自的神色里看到了失败与无奈,陈达更觉着心中一凉:“没能控制住樊城吗?这下可麻烦了!”
“将军,他们是什么人?”这时后方的一些部将已经赶了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前方蔡氏众人,端详半晌后,才惊呼道:“蔡员外,你们怎么如此狼狈?那城中叛军竟如此之强,真把樊城给拿下了吗?”
这下,更让陈达和蔡氏众人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了。
是的,自打一开始知道他们全盘计划的也只有那么一小撮人而已,在一般将士看来,自家将军是带了队伍来守护樊城不被叛逆拿下的。他们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叛军。
而在蔡氏和罗天教的如意算盘里,是打算在真正拿下襄樊之后,才把真相公布出来,到那时在既成事实面前,这些官兵也只能选择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了。
可现在,在计划失败,只有逃命离开的情况下,这些人还能用,还敢用吗?而且,接下来面对官军的追击,他们已不可能再用漏洞百出的说辞来使这些毅字营的兵马为己所用了。
陈达在和蔡德昌稍作目光交流后,也迅速明白了自家处境,然后果断道:“徐诚!”
“末将在。”一名略显憨厚的将领赶紧上前一步,抱拳道。
“这次樊城已被逆贼彻底拿下,事态紧急,不能再有耽搁了。但这儿毕竟都是我的亲人,所以攻城之事交你做主,速速带兵入城,我则在此先照顾他们。”
虽然对于主将在如此关键时刻先私后公有些不能接受,但军令面前,那徐诚也不敢违背,当即抱拳应下。然后迅速再点兵马,打出毅字营的旗号,率军再往西门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