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纷纷散了去。
除了自家相公的刑部衙门,李氏曾经去过以外,她这一辈子,还没有进过别的衙门呢,至于去打捞里探望自家亲人,这更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锦衣卫的这衙门,看起来寒酸的很,没有刑部衙门那么气派,自家的表妹夫在门口,和那几个锦衣卫说了几句什么,好像又塞了点银子,门口的那几个锦衣卫才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将银子收起来,将他们带到了里面的一间屋子里。
“在这里等着,有人会来见你们,不要随意走动,不要大声喧哗!”
说话的人,丢下这几句话走了,屋子里,李氏和自家表妹夫面面相觑,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这里应该是让探监的人逗留检查夹带的地方!”皂班倒是有点见识:“也是他们私下里要好处的地方,三姐,你银子带足了么,到了这种地方,你可千万别舍不得花银子啊!”
“我给多少银子合适?”
“看吧,看来人是什么样的人,若是普通的锦衣卫的狱卒,给个五两十两应该可以了,但是若是有官职的,哪怕是个小旗,那也得至少二十两银子起步了……”
“小旗没有,百户你们打算给多少?”
屋子外面,一个声音传了进来,一个穿着百户服色的锦衣卫,晃晃荡荡的走了进来,抱着膀子斜睨着他们二人。
“见过这位大人!”皂班干脆利落的见礼,顺便还拉了一下李氏的衣袂:“小人们想来探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请大人恕罪……”
“这里可不是我南衙勒索犯官家属的地方,就你这么嚼舌头,我将你留下,也没人说我个不是!”那百户冷冷一笑,在屋子里坐了下来。
皂班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说话,身子微微退后一步,将李氏让了出来,并对着李氏狂使眼色。
“我家老爷今天下午被你们带来问话,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就是给我家老爷来送点衣物吃食……”
李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里是五十两银子,请大人和大人的兄弟们吃茶,大人行个方便!”
“你家老爷是谁?”那百户看了一眼李氏拿出来的五十两的元宝,爱理不理的问道。
“是刑部主事魏芳!”李氏回答道:“我家老爷做官以来,一直循规蹈矩,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才突然遭了这牢狱之灾……”
说着说着,她眼泪都要下来了,那百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生生的让她把眼泪憋了回去。
“循规蹈矩,循规蹈矩怎么会到我这里来了?”百户哼了一声:“银子收回去,若是你再拿银子出来,那我就当是在收买我了。”
“不敢,不敢!”李氏讪讪的收回银子。
“随我来吧!”那百户站起身来,“魏大人不过是被我们请来问话,还不是下狱,你们弄出这么一副嘴脸做甚,既然你是他的夫人,那么正好好好的劝一劝他,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老实实的坦白才是他的唯一出路,就一个六品主事,在我们锦衣卫的南衙,连个单独的牢房都混不到,没人会针对他!”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的劝劝我家老爷!”
转过了几个拐角,一排小房子出现在李氏的面前,那百户往其中的一间屋子一指,示意她进去,至于那个皂班,却是老老实实的等在外面,低着头恭顺无比。
“你怎么来了!”魏芳听得门响,见到自己的夫人进来,顿时大惊:“你也被他们抓进来了,家里怎么样了”
“家里没事!”李氏见到自己的老爷,这才一日不见,他脸上居然有几分憔悴,而在他的面前,有笔墨纸笔,只是纸上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写。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李氏压低了声音,都已经带着哭腔了:“被他们抓到这里来了,我该怎么办啊,你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啊?”
“你还说,我还一头雾水呢?”魏芳没好气的说道:“我好好的在衙门里当值,一群锦衣卫就闯了进来,将我强行带到这里,还给了我这些笔墨纸砚,让我交代,我交代什么啊?”
“你也不知道惹了什么麻烦?”李氏顿时傻眼了:“那锦衣卫不是乱来吗,这朝廷就没王法了吗?”
“不不不,你不懂!”魏芳摇摇头:“这事情有蹊跷,锦衣卫即使乱来,也不会找我这种官员,一定是我做了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却是让人给告发了,我才有这牢狱之灾,让我想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看了看自己的夫人:“你回去之后,不要再来了,祸不及妻儿,锦衣卫若是有真凭实据就不会这么客气的对我了,早叫你平时没事和几位郎中夫人多走动走动,你偏偏不听,眼下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这事情咱们刑部衙门不管,那就没人帮我了!”
“去找她们,给他们送上厚礼,让她们给郎中大人吹吹枕边风,银子没了,只要我在,这银子总赚的回来!”他低声的说道:“要尽快,不管郎中大人帮不帮我,明天一大早,你去刑部衙门去闹,这事情,你闹的越大,我越有机会出来!”
外面传来重重的咳嗽声,魏芳抬起头来,大声说道:“好吧,东西就放在这里,没事你先回去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里是朝廷的衙门,也是讲王法的地方,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瞎操心了!”
“那我走了?”李氏期期艾艾的说道。
“嗯,记住,闹的越大越好,你要有本事的话,带着刑部的同僚去锦衣卫衙门闹都可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会为难你的!”魏芳言之凿凿的说道:“你娘家那些人,平时咱们也关照不少,这个时候,让他们都动起来,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我能不能出去,就看你们的了!”
魏芳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背后没人的悲哀啊,但凡身后有个靠山,他何至于出此下策。
“真特么的无妄之灾!”看到李氏走出门去,他狠狠的一拍桌子,桌上的笔从砚台上跌落了下来,在铺开的纸上滚出了一道长长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