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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门当户对第13部分阅读(1/2)

    然是包容的。

    大约新年前的日子,有一天,有一天何副主任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自称是南方某省会公安部的侦查员。他们说,何副主任的电话内容涉及了洗黑钱,涉案金额上千万。

    一辈子本本分分的何副主任顿时就慌了,他一边跟对方解释,一边强烈要求洗白自己。毕竟他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党员,虽然没干过什么伟大的事业,但是这辈子还是本分的。

    对方态度很好,只是要求何副主任将银行账户以及密码提供给对方,这样方便对方进行安检侦破。

    何副主任二话没说,就交代了。

    赶巧了,那天何双双不在家,石林在单位上班,秀儿也请了一个月的假,家里就何副主任一个人。

    也就是半天的工服,没人提醒,何副主任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他赶紧跑到银行查账,家里面的大帐一直是石林把握的,何副主任就只有多年存的一个小金库,那里面也就八万多块钱。

    唉,在强大的监视力度下,存这点儿钱是多么艰难啊,这里面的辛苦是不为人知的。何副主任当时脑袋发蒙,直接就在银行里昏了过去。

    何副主任住了院,石林半点儿没同情,又气又恨的。每天去了医院,除了数落就是数落,除了心疼就是心疼,肝都碎了。她算了一下,要是她再给添点儿,或许还能给何双双在地段不错的地方首付一套房子呢。要么,全家人出国,也能玩个痛快;要么,就给孩子把她担心的保险都买了,全款付清,那多好啊!

    八万块钱呢!干什么不好啊?石林越想越气愤,紧跟着也是大病了一场。

    这老两口一生病,可怜了何双双,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

    这时候,周彦那份来自地方的质朴本质就充分地显现出来。他特别踏实,从不废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人家每天在建材市场忙施工不算,还要来医院跑上三次。早上提着早饭来一次,背着何副主任去厕所,等医生查完房之后,他还要跟医生交流一下。到了九点半何双双来替班,他这才离开。

    接着人家在工地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又要来替何双双的班。何双双去吃饭,他就打了开水,也不嫌脏,就在那里拿了热毛巾帮何副主任擦脚,按摩,还说一些宽慰的话。

    周彦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也就是常劝一些钱什么东西的还行。就拿他的建材市场来说,去年路志青甩手了,连带着他家被撬走了好多客户,还有各种损失算下来也有几百万。可是,现在重新来过了,人活着,总要有来有去的。他那里自然还会有新的客户,还会有新的希望。钱嘛,就是赚来花的,叔叔千万别钻了牛角尖,等等。他没半点儿虚言,何副主任听得老感动了。

    等到晚上,一下班,周彦就带着工作来医院守夜。这一晚,何副主任去厕所也好,想洗澡也好,周彦都忙前忙后,亲力亲为,真比亲儿子都亲。

    医院心脏内科住院部里,从医生到护士,到病友,哪个不羡慕何副主任有个比亲儿子还亲的好女性呢。

    这爷俩儿吧,一相处感情就出来了,现在在何家,何双双基本没什么地位。周彦排在全家第二,自然,圣母皇太后的地位是不能动摇的。

    以前何副主任听看不上周彦的,他就是觉得周彦肉!

    那时候他也没去打听周彦有多少身家。何副主任有着一股子中国传统书生的刚烈内气,一辈子就不爱跟谁低头,因此才只做到了副主任,憋屈半世。他只是觉得他的世界上第一好的女儿,就这般给了这混蛋小子,他还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就他这态度,难不成还能指望他以后会对何双双好?

    他现在明白了,好真不是靠嘴卖出来的。

    至于石林,她的喜好是跟江湖走的。谁家的女婿是高枝,她就觉得哪家的女婿好。

    谁家女婿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那么她就觉得何双双要嫁个那样的。

    谁家女婿给准备了一场特别排场的婚礼,那么石林就要按照那个来。基本上,几乎所有的丈母娘都是那样随风摆动,没有确定性的。反正见着好的了,她必然要比一比,越比就越有毛病,没一日能够知足的。

    现在,家里人都觉得周彦好,对于他吃饭先喝汤,抽烟不去阳台,上厕所不对准马桶,不太会对自己女儿甜言蜜语,不会看人眼色,遇到客人也不会花言巧语这样的毛病,大家也都能理解了。毕竟一人一样,强求不得。

    何家夫妇一场大病,倒是换回一个孝顺的好女婿。

    老人们是愿意了,可是两个当事人,还是懒洋洋地各干各的,没一个着急的。

    何双双都三十了,这叫怎么回事儿!石林想起这事儿,就是一嘴的水泡。

    “小周啊,你说说,双双是怎么想的呢?过去,她天天在家,每天撵都撵不走,现在好了,你来得比她还多!”

    周彦很尴尬。何副主任坐在一边,一边试用周彦带来的电动脚底按摩器,一边咳嗽,“你怎么说话呢?”

    石林大喊大叫:“我告诉你,何耀国,你有罪!这一年,你在咱家就没有任何说话的地位!”

    何副主任立刻就闭了嘴,假装看电视。

    石林去厨房取了一盘橘子,坐在周彦的身边,一边剥橘子,一边跟周彦闲话。

    “小周啊,你也不说说她。她自己赚得也不少,前几天我还问了呢,一个月能有五千多,这还不满足?我跟你叔叔,忙了一辈子,你叔叔的退休金才三四千块钱,我们还不是过得很不错?你去这院里打听一下,说起咱家的日子,谁不羡慕?”石林递给周彦一个橘子。

    周彦接过橘子,点点头,“嗯,都说好。”打听个什么啊,他谁也不认识。

    石林继续唠叨,“你说她现在干的那叫什么来着的?”

    周彦想了一下,“老年人托管中心!”

    石林一拍大腿,“对,老年托儿所!”

    “托管中心!”何副主任好心纠正。

    “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石林大怒。

    “就是这个托管中心,你说吧,双双是怎么想的?那钱很难赚,古话说死了,谁家每个儿女?好好的,人家有病,一个月给你四五百块啊?你什么都不干,就打几个电话,就赚了?是我傻了,还是双双疯了?”石林表示不理解。

    周彦笑笑,“阿姨,她愿意,再说了,也省得她每天在家宅着。”

    石林点点头,“对哦,宅着也不好。你看她那屁股,越做越大。呵呵!”许是觉得说漏了嘴,石林讪讪地笑笑,又递了一个橘子给周彦。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何双双就推门进屋,也不看谁在就直接甩了鞋子,光着脚,走到冰箱那取了饮料,打开了一罐,就像喝壮行酒一般一饮而尽,接着一甩罐子,游魂一样地进了卧室,一头扎倒不动了。

    周彦站了起来,终于合理地解脱了石林的橘子,如今他在这家自由得很,便谁也没问就去了何双双的卧室,看她软成了一滩泥,笑嘻嘻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调侃道:“怎么,累了?”

    “嗯。”何双双没抬头,依旧趴着。

    一上午,带着十多个大爷大妈,从内科道外科,来来去去就她一个人,不累才怪!

    “累就别干了,我不是早说了嘛,雇个人帮你做!”周彦劝了几句,心里有点儿心疼。

    “我每月就那点儿收入,十三个客户,不到四千块钱,雇个人,那我喝西北风啊!”何双双很苦恼地嘀咕着。

    周彦笑着摇摇头,不再劝阻。

    几个月前,何双双忽然就有了人生最大的一次事业心,也不知道她的想法是怎么来的,大概是看到了父亲的遭遇,她就萌生出了责任感,周彦觉得,何双双的这种责任感,也只是不幸的事儿看得少了点,她才有这种责任感。他自己就是做事业的,自然知道做一份视野有多难。

    那是个早上,大清早的,何双双就闯进了他家,很是兴奋地想要跟周彦分享一下自己的心得。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说了一堆,也没说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周彦无奈,看她兴奋得发抖,便慢慢引导她,“你别急,慢慢说,你跟我说下你为什么要做这份事业?事业?它为什么是事业?”

    何双双想了下,“怎么就不是事业了!那还不是因为我爸,就那件事。”

    “叔叔受骗那件事?”

    “嗯,那天真吓坏我了。我爸那就是个老实人,什么都没见过。别看我爸平时在我家没什么地位,但其实我爸是全家的脊梁骨。你瞧他这一病,接着我妈就倒了。”说到这里,何双双义愤填膺地挥手说,“于是我就去网上发了个帖子,帖子叫《放过我家老人!》。你都不知道,我发了那个帖子后,网上可火了,以前我就没那么火过。真的,我爸不是唯一被骗的老人,这样的骗子可多了,到处都是,专门找老人下手,你说缺德不缺德?”

    “哦,然后你就想办个老年人托儿所?”周彦无奈了,只好伸出手来回挤压着何双双的脸。

    “什么呀!”何双双捶了周彦一下,很严肃地解释,“我就想现在社会变化得那么快,你看,光手机一年就几代,咱们这一代大多是独生子女。嗯,这长大了吧,难免就要出去打拼,就像你这样在外省的有好多呢!那家里就只剩下老人了。要是一对在家还好说,要是一个呢?”

    “家用电器、煤气瓦斯、生病看病,那事情多了去了,所以我就想弄个老年人托管中心。”她很肯定地对周彦说,“这是一份伟大的事业!”

    周彦点点头。别说,还真是一份事业,可是这事业并不属于何双双。

    何双双聪明,她能看到很多问题的本质,还有社会的需要。可是,她的心也太软了,这是做人情生意的。人老了,年纪大了,就会有各种问题。这样的事业对于何双双来说,就是只可以思想,不可以付诸行动的。

    周彦无奈,只能继续引导,“事情倒是不错,这个你是准备以赚钱为基础,还是以理想为基础?”

    何双双挣脱了周彦的怀抱,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神情颇为潇洒地挥手说道:“自然是理想了!周彦,你不知道,打我懂事起,我妈就给我安排了一切。今天钢琴,明天二胡,后天快板,这个班,那个班,等等。从我上小学到初中,一直活到了现在,除了上学,我在这个世界上几乎就没有贡献过价值。所以,我决定了,我也得有个理想,要踏踏实实地去成就一番事业!”

    “这是三十岁少女的叛逆期吗?”周彦低声地叨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何双双猛地一回头,神态颇为石林。

    “没,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周彦赶紧摇头。

    “我就是觉得气氛!要是再有我老爸这样的事情,那真是欲哭无泪了,对吧!老人们多可怜啊,一个人在家,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这事儿以前我不知道,那就算了,问题是现在我看到了啊。反正闲着,就去做点儿什么呗。”何双双很认真地跟周彦解释。

    不过她的解释在周彦看来,几乎是可笑的。如今谁还因为不顺眼,因为气愤去做一件再麻烦不过的事情呢?

    “你觉得这份事业有前途吗?你准备怎么去做?啊,这是事业呢。”周彦再次打击了一下何双双。

    何双双确定地点头,说得很起劲,在那里指手画脚的,给个教鞭她就能上一堂课,“我想过了,也调查过了,咱这个城市连县区是三百多万人口。当然,县区我暂时不想占领!”

    周彦欲哭无泪,占领都出来了。

    “我想好了,我要先制定个五年计划!这个五年计划是,先从城区做起,首先是派发传单,说明我们的服务。等事业做大了,再地方包围中央。我算了下,每个留守老人每个月的托管费是五百块钱,这五百块钱里包含了陪老人去医院检查身体,帮老人代缴水电、煤气、无线网络,外加有线电视的费用。每年春秋两季,统一检查身体。嗯,要是他们有要求,一个季度再办一场象棋大赛、钓鱼什么的来活跃生活也可以。我要在每个老人家都配备上紧急救护联络按铃,一旦老人有事,我们就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这样,他们也会有依靠的。

    “当然,万一老人有事,我们这边也提供服务。当然那些费用里不包含,什么陪护,什么修理费的,这些都是另加的,不算在托管费力。怎么样?怎么样?”

    何双双说完,趴到周彦的面前,眼睛闪亮地看着他。

    周彦捂着额头,低声地笑了下,点点头说:“很不错。”

    “岂止不错,这简直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业,你想下,如果一个老人的托管费是五百块,那么,有一百位老人入托,每月就是五万块!”何双双虽然不想说,但是为了证明这事儿能做,便把金钱也挂了出来。

    周彦失笑,“听上去是不少,我不是打击你呀,双双,你这个买卖跟我出租房子是不一样的,你要知道那是人。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一样,问题多了去了。今天这里不好了,明儿那儿又出问题了,你怎么办?还有呢,按照咱北拓的人均收入,三四千的退休金算是高的,就像你爸爸,可你叫人每个月拿六分之一的退休金出来,人家愿意吗?”周彦说的话很实在。

    何双双想了一会儿,比出巴掌,“那四百?三百?二百总行了吧!”

    周彦站起来拉住何双双的手,将她按到沙发上,好言好语地说:“两百块,你要雇个二十四小时的接线员,这个早晚班最少要两个人,那水电、煤气维修的供人,最少也要三个,你那边总不能为一个老人服务对吧?还有呢,你要有个不错的办公地点,那么办公楼的房租每年是多少呢?老人们上楼下楼不方便,你这个得是一楼的门脸。还有,你那个服务中心是福利性质的呢,还是盈利性质的?”

    何双双翻白眼,“我这是做好事,当然是福利性质的!”

    周彦叹了口气,“那你还是先看下,在我国办一家福利机构需要办哪些手续吧!反正要是我是主管部门,我是不会批给你的。”

    何双双顿时就怒了,“说那么多,我三十了,我才刚有个理想,你就泼我冷水。你就是支持不支持吧!”

    周彦无奈,只好举起手投降,“支持,支持,我敢不支持吗?”

    “我支持个屁!”石林拍案而起。

    何双双很郁闷地跟老爸撒娇,“爸,你看我妈!”

    何副主任刚想说两句,就被石林指着鼻子骂道:“何耀国,你有罪!我告诉你,那八万块钱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在咱家没有话语权!”

    何副主任对女儿眨巴了眼睛,表示爱莫能助。

    石林要不是看在周彦在家的份儿上,她早就直接揪住何双双的耳朵骂,她就是三十了怎么了,三十了那也是自己生的!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养出一个这样令人不省心的东西?

    何双双看爸爸帮不上忙,转头去看周彦。周彦假装看窗外,秀儿立刻进了厨房去剥大蒜。

    “妈,我天天在家,也不是事。我也知道公务员好啊,可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考不上啊!每年全市就那么几个单位要人,一个名额上百人去抢。那会读书的多了去了,他们会读书还要会考试呢!我都三十了,我总要做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吧?以前,我要做什么,你不许什么,现在好了,我都这么大了,还一事无成呢!”何双双一肚子的委屈,压着脾气跟自己妈妈解释。

    “何双双,我就说你呢!三十岁了,不是我当着小周的面说你,公务员你没考上,考不上也无所谓啊!我说了,咱家也不缺这几个钱。你说你要做设计师,挺好的,在家里工作,风吹不着,日晒不着。每个月几千块,也不累。你就好好做,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呢?好好的工作你不做,你去做个体户!”说完,石林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周彦解释了一句:“小周,阿姨不是说你!”

    周彦与何副主任已经摆开了象棋,拉开架势,闻言他只是笑笑说:“没事儿,阿姨。”

    “妈,我做设计也是个个体户!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这词儿,可真土。”何双双小声地嘀咕。

    “那个体户,也分办公室里的个体户,跟站街边的个体户吧!怎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