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老实实站在顾老头后面,扮成木雕泥塑。
同时支棱起耳朵,准备听听什么事儿让冲夷真君这么生气。
“还没学会爬呢,就想着跑了!啊?两个裂丹小境界,就敢想带着一票人,去怼一个元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们俩知不知道元婴两个字怎么写?!这两个字儿随便撇下一横,就能把她们压得死死的!”
“羽铩师弟,你也来说两句,这可也有你徒弟!”
冲夷真君把信笺递给羽铩真君,余怒未消,又重重地哼了两声:“不许,反正我是不许,再敢提这茬,腿都打断!”
啊,听他这么一说,陆渊就明白了。
应当是柳师姐和琼墉师姐想与青都界流匪首领陈当交手,故而写信来宗门请示。
这很冒险,且关乎两支战军共一千两百修者的安危,绝不是两名战军统领私下商讨就能决定的,必须通报宗门,等待批准。
况且如今芒山的各项战略物资,大多是用于同流匪战舰交战,如果目标是单个的高境界修者,所需的物资就大有不同。
同流匪战舰作战,所耗资源大多在二到三品之间浮动,灵石、符箓、手弩、缚索等皆是如此。
但目标如果是元婴,就得换装备,需要宗门支持。
在元婴修者的对战中,如果身边存在金丹阶别的战舰,那么战舰通常会用来辅助,限制敌对修者的移动以及阻挠下一步动作。
因为金丹阶别战舰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灵活性并不算高,搭载的各项大型法器也并不足以给元婴造成沉重的伤势,它们胜在坚实,不会像普通金丹修者一样被一巴掌拍成重伤。
战舰诞生的本意就不是同单个的高阶修者硬碰,它是一种在特定时代诞生的特殊产物,因为某些原因保存并延续下来,直到现在。
至于怎么利用,如何发挥意想不到的功用,那都因人而异,并不是定死的。
道路是需要开拓的,而现在,琼墉和柳余恨,显然就想尝试一番。
赢了,就会开发出一套新的战术体系,将原本高高在上的元婴修者也纳入战军目标;输了也应该没有大事儿,毕竟芒山不是没有太华的元婴。
陆渊觉得,这种精神值得敬佩,但如果换成他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这种出格想法的。
“我赞成。”
羽铩真君接过信笺,粗略的浏览一遍,便将信笺置于桌面。
“是吧,你看羽铩师弟都同意了,顾老师兄赶紧否了这份提议,断了她们俩的念想。”
冲夷真君犹自愤愤,他是真的生气。
辛辛苦苦把徒弟教到金丹,不是让她拿性命开玩笑的。
反正他处在元婴的初元境界时,是觉得揍金丹比成年人揍小孩更容易百倍,其间差距如此之大,岂能当成儿戏。
正当他准备将这信笺撕成粉碎的时候,却听得羽铩真君说道:“师兄,我赞成的是她们俩。”
冲夷真君怎么想的,陆渊不知道,但他是真的惊呆了。
我勒个去,演武阁的人是不是都这样,这种事儿也能同意?
见冲夷真君沉下脸来,羽铩真君解释道:“师兄,并不是我不把她们俩和其它弟子安危放在心上,只是当前,能够添一份力量便添一份。
太华的处境并不安全,我们甚至不知道以后会面对什么,倘若有一天,我等无暇顾及各自的徒弟,那时就需要靠她们自己。
你也清楚,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各首席和新战军磨炼了,这次机会很难得。
她们俩既然有了这份心思,必然是有些底气的,你的徒弟你应该清楚,柳师侄女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成功了,我们甚至可以借鉴此战经验,将此种战法拓展到你我的战军之中,对整体实力提升极大。如果你担心她们俩的安危,我可以亲自去掠阵。
如果冲夷师兄仍不愿意,我会为琼墉联系崔华或是赵四。”
说完,他转向顾老头:“顾师兄,您怎么看?”
冲夷真君烦躁地走了几步,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可要作出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艰难。
各人性格不同,对待同一件事情便有诸多选择。有人对待徒弟峻厉严苛,有人则温和慈蔼,他就是后一种。
最后,他也将视线投向顾老头,想看看真正挑起太华重担的师兄如何抉择。
顾老头并没有思考太长时间,他点了点头,并且把视线投向身后一动不动的陆渊。
“你去不去?”
于是陆渊瞬间变成了殿内的焦点,三道来自元婴真君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一人身上。
陆渊咽了口唾沫:“那个师傅我才刚入归真。”
顾老头不为所动:“你两位师姐都敢以金丹境界硬怼元婴,你为什么不能以归真境界打金丹?
归真和金丹的差距,比金丹到元婴还小些。”
顾老头知道陆渊的金色真元与真实资质,又怎么会放过这次锻炼的机会?
“那我去吧。”
陆渊缩了缩头,动作语气很怂,但下的决定很硬。
如果他在芒山,而芒山恰好遭遇到无法抵御的敌人,那么最有可能幸存的不是琼墉,也不是柳余恨,而是他陆渊。
因为他有大姥。
实在不行,还能钻进小世界保命。
何况他本来就想在芒山实践一下各类设想,为歼灭流匪出一份力。
只是没想到,两位师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嗯,好,你先去别的地方歇息,不要离开,等下我有事情同你说。”
顾老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而后甩出两把云气小剑,小剑出手,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看去势,一柄去了丹阁,一柄去了铜臭阁。
虽然各阁皆有战军,但并不是某一阁的独立武装,而是隶属整个宗门,所以涉及两支战军的决议,仍需召集五阁阁主。
律令堂和执法堂由掌教直接统领,在掌教不在的情况下,不参与宗门决议。
冲夷真君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他扶起小板凳坐了上去:“都一样,反正剩下两位一个随你,一个只会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