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苹手,大摊的掌心上,没有任何纹路。隔天报纸刊登的消息,不是指控旱魃目中无人,故意拿乔给起哄的记者难堪,就是草草带过不加任何评语。
当时看报的自己却有另一番解读。掌纹向被视为上天赋予一个人的命定之数,有多少劫难多少福分业已注记其上。抹消掌纹,正意味著旱魃视自己为没有掌纹的男人,他是自己命运的开拓者,而深究一层来看,更意味著不论他人生遭逢多少风浪,他都会一一征服,他不需要上天赋予的掌纹,他是认真认为自己该要完完全全掌控自己人生的人,但旱魃又不像他一般凡事规划妥当,却是将所有顺境逆境视为他自己给予自己的遭遇,因而他人生里所有的变数便不再是变数,包括他出车祸断了手筋一事亦非变数。
那张画确确实实是他的自画像。
思及此,天子暗笑,他其实想错了,旱魃并非没有经历过失败,他只是将失败视为自己掌舵下的结果,看似是对自己的宽容,实则再严苛不过,而要拥有如此心性,又需多大的傲气与自信方得以撑持起?
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傲的人。淡嗤,嘲弄後头是一丝难察的欣赏。
旱魃捕捉到了。否则何以让你倾心?
哈┅┅忍不住失笑,虽是无比荒谬的论调,却不那麽令人反感。或许┅┅是真有倾心吧。否则,区区惑人的体温何足令他挂怀不舍?否则,恁是如何悲伤,自己又岂会将之付於肉体的慰藉上?他不会否认他的话,只不过也不想承认。
何必这麽沮丧?不只是我牵绊住你┅┅你也死死地绑住我。
感到指下隐然传来微震,旱魃翻了过身,将比他纤瘦一倍的纤驱强制纳进臂弯,忽视对方微起的反抗,迫其与他四目交接。凝望进那双令他迷醉的碧蓝清瞳,旱魃笑得柔煦,这还是头一遭他诚实道出心里话。
五年的光阴已经够长了,与对方的肉体欢爱却未曾令他生厌,那麽想必是,对他的喜爱已超乎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了。乍见蓝影时,他拘谨、不 言笑的冷颜是吸引他兴味的主因,相处愈久,却反愈深陷他那与外表不符的鲜明喜怒。有一层沛然的情感与柔软,深锁在他严厉的表相底下,而自己渴望尽数挖掘他的丰富,并且,独占。
是他发掘的,就只能是他的。
虽然内心对此剖白撼动不已,天子表面仍无波无澜,唯双手紧攒著旱魃胸前的一绺发丝,可看出他内心的汹涌起伏。
但他掌握不住旱魃这样的男人,也掌握不住两人的未来,他要不起没有规划的人生。
何必管未来会变怎样?知他心所思,旱魃托起天子下颔,强悍又不失温柔地攫取两片凉薄,吮啮著嫩粉饱满。如果他是他规划中的变异,他便是他掌心上的一道掌纹,谁也没吃亏呀。听著,我不会放过你。
软的不行就硬的,他言出必行。
强硬背後的些许惶恐让天子忍俊不住。
他┅┅要冒险吗?要吗?可吗?
不管了。吻住男人的唇,圈上男人的颈,他低道∶如果有一天我伤痕累累,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那就耗吧。旱魃高热的体温又侵袭过来,天子闭上眼,任昏沉的脑袋,继续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