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迷蒙的雾眸不解地看著上方的袭灭。
你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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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画室,一步转开小灯打开储藏柜,搬出一张张保存妥善的画作。
这几年画的东西不多,也没有一张满意的。
按下一步忙碌的双手,袭灭沉道∶我指的不是这些画,是你画我的画。灼热炯目一瞬也不瞬地凝视著一步,後者赧色渐熏。天子去欧洲时跟我提过这件事。
天子┅┅是啊,你怎没和天子一块回来?混沌大脑因这一关键名字而临时找到紧急避难符,一步忙岔开话题道。
对方转移目标的意图甚明,袭灭倒也不急著将话题导回原处。我事先就和他说好提前一天回来,自然,天子选在此时回乡也是计画中事,不过袭灭并未明说,但他猜想一步终究会想通此项。他说你是联展的企划负责人,我们是日後的工作夥伴,我提前回来正好可以提早和你商讨细节。而事实是,这是天子丢给他的考验,在联展到来前的两个月内,他可能处理好与一步间的问题,也可能弄得一团糟连带影响联展,尽管天子不会眼睁睁看著联展被搞砸,但咖啡厅里那若有似无的狡笑已充分说明天子的心态,他不会插手他与一步间的事情,一切靠他们自行解决。
也是在那时,他跟我提起你画画的事。轻而易举,又将话题转回原点。我想看那些画。
我┅┅那些画没有放在这里。
为什麽不能让我看?
空气弥漫凝肃氛围,一步回闪著袭灭的视线,双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画框。他投注在画里的情感太过炽烈,一旦让袭灭看见了,等同将自己的心意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被检视剖析。他不习惯,不习惯自己的情感被袭灭看透、被任何人看透。因为那是我自己想像的,和实际的你相差太多。
好,我不看,见一步明显松懈警戒的表情,袭灭暗扬嘴角接道∶你可以当场画一张。
什麽?
无视一步的诧异,袭灭迳自走到窗户旁,单脚著地,另一脚跨上窗台木棂,抽掉白色发带,清风拂来,吹扬起他三千灰白,背後溶溶月色映照他俊野的侧颊,透过叶隙在他鬓旁筛落花状纹路,更衬其亦文亦狂的气质。
天生的画家在看见触动心弦的景致时,会本能地拾起画笔画下来。一步是天生的画家,而袭灭是最牵动他心的景致,纵使他有所顾虑,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拾起碳笔,迅速在画纸上描绘下雏型。
他的眼睛像星河,而他的眼睛则是相机,将感触由彼点至此点再传达到手中绘笔。蛰伏在那双血瞳内的执著深如海渊,一步愈画愈感心口澎湃不能自主,却无法停止描绘动作。他的眼紧密地贴附著袭灭视线,在那无垠广袤的视界里,延伸那道执著视线寻觅到的终点,就是他自己。
周围的空气彷佛跌进冰点而僵冻,他的耳朵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眼睛逃不过袭灭血瞳的追捕。窒息般的闷在胸臆回绕,心脏就像被一条尖锐的铁线勒得死紧,鲜血沿著铁丝织架起的网络汨流,滴落在画纸上糊成一片墨黑。
为什麽流泪?走近一步,看著那张几近完成却毁於泪液的画作,袭灭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