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冰糖葫芦。”
“你忘了自己刚才做出的承诺了?”贝翊宁提醒他。
贝思哲皱了皱眉头,表情很沮丧。
“走吧,时间不早了,回去后还要吃药。”
贝思哲撅起嘴巴,钉在原地不肯走,抗议大人无良的偷吃行径。
“不用管他。”贝翊宁直接拉过熊橙的手离开。
他们走了没几步,贝思哲就摇头晃脑地跟上来:“等我!不许再搞小团队!”
回去的车上,贝思哲在玩手机,熊橙转头看车窗外的霓虹斑斓。
“啊,圣诞节快要到了。”贝思哲突然出声,“你们谁要送我圣诞礼物?”
贝翊宁没理他,熊橙转过头“嗯?”了一声。
“下个月二十五号是圣诞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是吗?”熊橙笑了,心想自己上一回过圣诞节好像还在念大学。
贝思哲重重点头:“去年圣诞节,爸爸在家泡方便面给我吃,第二天去学校,大家都在炫耀圣诞节吃到了火鸡和海龙虾,还买了圣诞树和帽子,只有我什么都没有,气死人了。”
熊橙闻言对贝思哲抱以同情,严肃道:“爸爸太过分了。”
贝翊宁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对准了她所在的位置,不知耻地解释:“我煮的不是普通的方便面。”
贝思哲更不满:“是啊,你还加了一只乡巴佬鸡翅和一只荷包蛋。”
“还不够丰盛吗?”
贝思哲简直要抓狂,熊橙忍住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以作安抚。
“小熊。”贝思哲转而投怀送抱,依偎着熊橙,“爸爸实在太不解风情了,你确定要和他过一辈子吗?”
话音刚落,“吱”的车轮摩擦声响起,驾驶座上的人突然刹车,气定神闲地看前方的红灯闪现。
后座上的两人惊魂甫定,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一句话。
红灯变绿灯,车子继续不缓不慢地行驶,窗外的夜色婉转,间隔的路灯一个个后退,蘸着灰尘的晕黄影影绰绰地映照在车窗上,带着俗世的温暖,熊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夜色越来越浓,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他说的想办法指的是什么呢?
那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会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很不幸的是,圣诞节那天贝翊宁出差,贝思哲被送去了奶奶家,熊晖在学校准备月考,于是,这么有代表性的日子,熊橙一个人度过,且是在艾朵悲催地加班。
艾朵的圣诞节之夜推出了1314元/2人的套餐,包括熊橙在内的四位厨师从早晨开始准备,一直忙碌到晚上九点。
熊橙换下厨师服,收拾好包走出去的时候,大堂里正在播放欢乐悠扬的圣诞音乐,壁炉的火摇曳着浪漫的情怀,扮成圣诞老人的工作人员正一桌一桌地派送小礼物,惊喜声不绝于耳。
走出艾朵,寒风迎面拂来,熊橙很自然地感到了一点落寞。
她赶上了回家的最后一班公车,投币完后,老司机师傅笑着说:“圣诞节快乐。”
她回以一个微笑:“圣诞节快乐。”
然后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慢慢闭上眼睛打盹。
公车到站后,熊橙跳下车步行回家。
她刚走进小区大门,身后一辆轿车疾驰而来,两束车前灯白亮如雪。
车子几乎是擦过她的人骤然停下,随即从车上下来一个沾着酒气的男人。
竟然是叶闻隽。
“熊橙,你站住。”
熊橙皱眉,脱口而出:“你来干嘛?”
叶闻隽上前一步,用力扣住熊橙的手腕,把她拉近自己,面色阴冷:“是不是你在从中作梗?”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放开我!”
叶闻隽攥得更用力,面色阴冷:“别想骗我,你是不是对姓贝的说了什么?否则羽萱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延迟婚礼?熊橙,是不是你在背后搞花样破坏我的好事?”
熊橙大致清楚他的来意,反而冷静下来:“我为什么要在背后说你的是非?我还怕脏了我的嘴。”
“除了你,我想不出别人,羽萱一直很单纯,对我百依百顺,从不会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十有□□是你对贝翊宁说了我们以前的事情,他知道后对我恨之入骨,从而想方设法教唆羽萱离开我。”
“你疯言疯语什么。”
叶闻隽的唇角浮现一抹讥诮,轻轻道:“我是疯了,所有人都知道下个月二十一号是我的婚期,现在新娘子不肯见我,不肯听我解释甚至不接我电话,摆明着要和我闹掰,作为男人我还能保持冷静?”
“那你去外面发疯,别来马蚤扰我。”
“马蚤扰你?”叶闻隽居高临下地看她,收敛了笑意,声音更为轻蔑,“你还挺看得起自己的,以我现在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会看得上你这个厨子?”
因为离得近,他身上的酒气喷到她脸颊上,举止显得轻佻放肆。
“别以为你傍上贝翊宁就万事无忧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告诉你一件事,他以前有个女朋友,感情不错,后来他去国外读书,他女朋友劈腿了他兄弟,他知道这件事后把他兄弟打死了。”
“你胡说八道!”熊橙厉声喝斥。
“是不是我胡说的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哦对了,当时那个女的已经怀孕了,就是他现在养的儿子,这些都是羽萱亲口告诉我的。”叶闻隽攥着熊橙的手腕更紧,目光逼近她,“你真的确定自己喜欢的是一个杀人凶手?”
“住嘴,你这个疯子。”熊橙挥起另一只手往他的俊脸砸去。
叶闻隽眼疾手快,用另一手招架,同样攥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的人往车上压。
熊橙用力挣扎:“滚开,你滚开!”
叶闻隽不松手,悠哉地欣赏她在他的钳制下挣扎的狼狈,呵呵地笑出来:“我本来不打算招你的,谁让你在背后搞花样,破坏我的好事?橙橙,我该不该认为你如此恨我是因为对我念念不忘,爱而不得,所以也不愿意让别的女人得到我?”
熊橙恨不能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叶闻隽的目光沿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曲线往下,一边浏览她美好的景致一边轻叹:“可惜,你只是个厨子,又没有家世,怎么和身价几十亿的百货大亨千金相比呢?”
熊橙咬牙切齿:“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千万别这么说,我是凭实力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羽萱也是我凭真本事追到手的,何来卑鄙无耻?”叶闻隽低语,“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也不是一样吗? 你喜欢贝翊宁什么,他的长相,才华?呵呵,谁信?你图的分明就是他的钱,他可以给你好的,满足你的虚荣心,你为此卑躬屈膝地讨好他,不惜做一个九岁孩子的 后妈,不是吗?”
“既然你和我没什么不同,都想过更好的日子,不应该更惺惺相惜?为什么要在背后搞小手段破坏我的好事?你明明知道羽萱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
叶闻隽说话的时候,眼眸覆盖薄薄的醉意,双手牢牢地钳制住熊橙,轻声在她耳边字字警告:“如果我失去了羽萱,我保证你也没有好日子可以过。”
在她竭力挣扎的时候,他贴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再骤然松开她。
熊橙喘着气,目光凛凛地看着他,他掸了掸衣摆,回到车上,用力关上门,松了松领口,摇下车窗:“记住我说的话。”
熊橙上楼后洗了个澡,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右耳垂又红又肿,伸手捏一捏,一阵吃痛,她在心里骂了几句。
回房后,她慢慢回想郝玫和叶闻隽说的,从他们似真似假的话里隐约知道了一些关于贝翊宁过去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样,她不信他是杀人凶手,也不信他对贝思哲的感情是假的。
如果这些不是由他亲口告诉她,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信。
她只信他。
正充电的手机跳出一条短信,她回过神,伸手拿过来一看。
是他发来的,一张下雪的曼哈顿街景,从高处俯瞰低处拍的。
她看着漂亮的雪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回复:“圣诞节快乐。”
“想我吗?”
呃,这么直接的问题,她迟疑了一秒,发过去:“想你。”
“我后天下午会回来。”
“不是说要下周回来吗?”
“你不是想了我了吗?”他反问。
原来是为了她才提前赶回来的……她欣喜和甜蜜之余有点感动。
“那好,我等你回来,还有一天十几个小时。”她的脸在暖黄|色床头灯下温柔得一塌糊涂。
他们聊了一会,结束之前,她发过去一句话:“等你回来,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他很快回复:“可以。”
☆、第四十九章
周五,贝翊宁提前从曼哈顿回来,去艾朵接了熊橙。
熊橙上车后摘下手套,对着掌心哈了一口白气:“思哲呢?”
“我提前回来的事情没有告诉别人。”
言下之意,贝思哲也不知道爸爸偷偷地提前回来,还没有及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事实。
熊橙点了点头,纤细干净的手指一根根地交叠在一起,温柔地问:“这是为了和我有更多的独处时间?”
贝翊宁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多说。
被猜中了不好意思承认?熊橙默默地想,她对他各种无表情的默认已经熟悉。
“对了,想喝咖啡吗?”她低头从大包里拿出一个有花朵图案的保温瓶,拧开盖子,缓缓地倒了一杯热咖啡,递给他,“我中午泡的,现在还是热的。”
他接过,喝了一口后成功皱眉:“怎么这么酸?”
“因为是速溶的。”
他勉强喝完,把盖子递还给她,却瞟见她左手小指上贴了一个ok绷,问道,“你的小指怎么回事?”
熊橙蜷了蜷小指关节:“切牛肋排的时候伤到了。”
他拉过她的手,仔细地看了一会,又用食指轻轻摩挲她的ok绷:“痛吗?”
“不痛,很小一个口子。”
“厨师也会切菜切到手指?”
“我不小心走神了。”
“走神了?”他抬眸看她的眼睛,直指重点,“你当时想什么了?”
“没什么。”熊橙总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想他才走神的。
他似乎猜到了一点,目光变得柔和,慢慢放下她的手:“我们现在去超市买点东西,等会去我家。”
等去了超市买好东西,再开车回到贝翊宁的地方,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熊橙下厨做了三菜一汤,分别是朗姆酒芝士焗大虾,酱烤鳗干,芦笋炒鲜贝和莲藕花生排骨汤,贝翊宁只负责轻松的淘米和蒸饭。
当菜和汤端上桌,隔着热气腾腾,看见对面的男人卷起一寸衣袖,安然地坐下,一手端碗,一手持筷进食,熊橙心里有种久违的满足。
怎么形容这感觉呢?当厨师久了,她习惯了倾心倾力地为顾客提供食物,把做菜作为一项技能和服务,精益求精,却少了一份平常心。
像是第一次为熊晖下厨做蛋炒饭,他狼吞虎咽,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饭都不剩,抬起头,嘴巴抹油,对她说:“真的好好吃。”
她为此感到幸福,比起最挑剔刁钻的顾客给出的满分评价,她更满足于自己爱的人简单的一句“好吃”。
原来那句“给心爱的人做饭是最幸福的事情”是真理,当看着他一口口地把她做的饭菜吃完,她心里暖洋洋的。
“你在想什么?”他优雅地舀了口汤,持勺在碗口,疑惑地看着她莫名地陷入沉思。
“我在想自己好命苦。”熊橙弯了弯小指,叹气,“负伤了还要伺候你吃喝。”
“谁让你在工作的时候胡思乱想,开小差?”他语气无情又刻薄。
熊橙害怕他会追问她到底在想什么,低下头吃东西,不再说话。
贝翊宁喝着排骨汤,吃着鲜贝,姿态从容闲适,完全地放松下来。
吃完饭,贝翊宁坐在沙发上整理行李箱,熊橙在一边帮忙,翻开一只收纳袋,发现里头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诧异了一会,默默和贝翊宁对视。
“哦,这是我散步的时候路过一家小店顺手买的。”他淡定地解释。
一副“你爱要不要,我没那么幼稚,特地给你准备惊喜”的语气。
熊橙笑了,盘腿坐在沙发上,慢慢拉开礼盒上的黑色缎带蝴蝶结,打开盒子,是一个圆乎乎的东西,用好几层磨砂玻璃纸包裹,一层层打开,原来是一只小水晶球,里头有一只小麋鹿拉着雪橇。
熊橙伸手捻了底座的按钮,圣诞音乐顷刻响起,麋鹿拉着雪橇快速转动起来,雪花纷纷旋舞。
“这是圣诞节礼物?”她轻声问。
“喜欢的话就拿去。”
“我很喜欢。”她对着玻璃球里的景致眨了眨眼睛,“说起来很巧,有一年的圣诞节,我爸爸也送过我一个水晶球,里头是一座小房子,门口站着圣诞老人,音乐和这个一模一样,雪花也会转。”
“你第一次主动说起爸爸。”
“因为他们的死一直是我的阴影,有段时间我整晚做噩梦,梦到他们满身是血站在我面前,然后慢慢地倒下,我伸手去摸,又是一片空气,醒来后一身冷汗,就睁 着眼睛看天花板到天亮。”她说,“时间长了,我有点神经衰弱了,视力变差,耳朵常常嗡嗡的,同学和我说话我也听不太清楚,人变得迟钝,沉默,也不愿意和外 人说话。”
“那后来呢?”
“后来我看了一本书,书上说死亡是一种平常的状态,死者的身体消逝,但灵魂还在,我无条件地相信这句话,觉得爸爸和妈妈依旧陪在我身边,只是我看不见他们的肉身罢了,这样想着,我才逐渐走了出来。”她说着认真地反问他,“你相信灵魂永存吗?”
他安静地看着她,沉吟一会后,首次说出违背自己价值观的话:“我相信。”
她坦然地笑了:“当然前提是好人,好人才能灵魂永存,坏人死了就立刻灰飞烟灭。”
水晶球里的麋鹿转了两圈,慢慢停下来,音乐声渐消。
“你也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
“什么?”
“譬如思哲的亲生妈妈,她是怎么死的?”
“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她没有撒谎,也没有回避:“对,我一直没有和你说,之前你出国的时候,有个女人自称是思哲的干妈,到学校门口找他,和他说了很多话。”
“是吗?”他丢开手里的袋子,语气变得很淡,“她说什么?”
“她说思哲应该姓郗,他爸爸的死和你有关。”
“她真正说的应该是,我害死了他爸爸。”他拿起玻璃几上的水杯,晃了晃,喝了一口。
熊橙的心咯噔一下,鼓起勇气继续:“她的确是那么说的,但我不才相信。”
他转过来,目光锁定她,声音轻浅无恙:“如果她说是真的呢?你怕不怕?”
熊橙摇头。
他和她静默地对峙了一会,才挪开目光:“事实的确如她说的那样,思哲应该姓郗。如果不是我,他爸爸不会出意外,要说是我害死他爸爸,也没什么错。”
熊橙垂下眼眸,固执地摇头:“我才不相信。”
“你不相信?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替别人养孩子?”他补充,“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如鲠在喉,心脏在低压下跳得很不舒服,与其说没有勇气问下去,不如说她不想再去触及这个话题,如果这个话题会给他带来任何一点不舒服,她宁愿好奇一辈子,也不去剥丝抽茧。
反正,她相信他,这样就足够了。
他站起身,把收拾好的东西拿回房间,过了一会才出来,发现她还傻愣愣地抱膝在沙发上,盯着玻璃几上的水晶球看。
直到他的脚步近了,她抬起头,看他微微低头,目光打量似地看着自己。
她伸手抱住他。
他沉默了片刻,无声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你下次出差是什么时候?”她的语气有些撒娇。
“再过两周。”
“这么频繁?”
“嗯?”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他没说话,直接俯下身,在她目光的迎接下,唇压在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