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的意义。
就连早就已经见识过的大炮,现在居然出现在了对方的阵营中,反倒是自己手中空无一物。
更甚者,现在两个关键人物都走了,剩下的,便是一道变成了半边门的府衙大门,是否还需要坚守,又或者是能不能坚守住,嘎达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看到帖木儿撤离,虽然同样有些奇怪帖木儿撤离的方向,但石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攻势更猛,大炮轰鸣,这般操作显然是不准备再给这门大炮继续使用的机会,一发发炮弹从黑漆漆的洞口中掷出,要么落在正在负隅顽抗的启辰军和仆从军中,要么便是落在空荡荡的县尹府内。
一时间,流民已经胜势尽显。
已经品完一壶酒的白绮罗和哑奴有些诧异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甚至有隐隐的担忧。
官军败退得有些莫名其妙。
且不说临阵想要返回家中救火的吴法言,直接撤往乌衣巷的帖木儿,还有表面上且战且退,实则将启辰军和狼逐卫大规模偷偷撤离的嘎达,仿佛是因为流民猛烈的攻势让他们承受不住损失,迫不及待地向后撤退一般。
一切都显得正常,又异常的不正常。
但即便有所怀疑,二人毕竟非从军之人,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其中的门道。
石头看着已经突袭到了门口的野火堂成员,眉头轻蹙,一个野火堂的年轻人赶了过来,“石头大哥,后面的人已经压不住了,都在往这里涌来。”
石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情形,心中盛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此刻源源不断前来的,都是城中各处受到“胁迫的”大族的私兵,即便同样带着面罩,但从他们扣去了徽记的铠甲,以及圆润的面目,一眼便可以辨别出他们的身份。
这帮此前畏手畏脚,现在又想分一杯羹的家伙们,终于来了。
但似乎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石头抬手拦下了一个从自己身旁闪身而过的胖子,一眼便可以看出不是流民的人,身体虽然肥胖,却颇为灵活,手中提着一把分量极重的砍刀,正吆喝着众人朝前杀去。
“冷家主,还请约束步卒,切莫混乱。”石头大声朝着胖子吼道。
却不料被胖子推开了手臂,朝着自己大声喊了一声“啊,接着便没有了下文。
抬头再看,灵活的冷家主,此刻已经抵达了交战最为激烈的府衙门口处,一把大砍刀,将死命坚守的仆从军冲杀的不成阵型。
石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般情况,到底是好还是坏。
但毫无疑问,他见证了历史。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了历史。
代表着朝廷,代表着官府,代表着吴家,甚至于过去代表了白家威严和门面的白城县尹府衙,此刻,彻底坍塌在了尘埃之中。
正归功于勇猛无匹的冷家主,一柄大砍刀带着无限愤恨,直接砍在了死死支撑着剩余半边残垣的梁柱上,似乎将当年的杀父之仇,一并倾泄在了刀势之中一般,彻底撼动了吴府的根基。
即便下雪天气,伴随着县尹府衙的倒塌,依然溅起了一片灰尘。
尘土之中,所有人都仿若被点了定身术一般,抬着头,大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幕久久没有挪动。
一段历史,终结了,终结在他们的手中,曾经白城最为低贱的蝼蚁手中。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所有的流民,包括各府的家兵,纷纷高举着手中的武器,仿佛是在庆祝自己已经夺取了最终的胜利一般。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在庆祝自己的命运,挣脱了牢牢卡在他们脖子上的枷锁,终于在这冷冽的寒气之中,可以畅快地呼一口气了。
罪魁祸首冷家主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理智,或者说,是陷入了更大的疯狂。
一把提起手中的大砍刀,伸出满是血污的左手,草草抹了一把脸,让本就难看不堪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了几分。
下一刻,一人一刀,化作敲击古寺晨钟的木锤,朝着县尹府后的吴家冲去。
无数的流民和私兵紧随其后,朝着白城世代的统治者冲杀而去。
在吴家最高处,白奉甲与吴法言正在激烈混战。
在下方,无数的启辰军将士与穿梭其中的潜入流民,在亭阁之间混战。
伴随着冲天的烟柱,曾经以美丽著称西北的白城,陷入了一片血与火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