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六章 绝世奇丹
龙面阴森，黑暗象是无所不及的触手，将杨浩的身体牢牢禁铜。他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这种冷让杨浩欲哭无泪。
“不会的。”扬浩惨笑起来，“不会的，
你又在危机教学了。”
看到徒弟不愿意相信，混元子只能根下心：“是真的，杨浩。现在该是你长大的时候了，以后的日子，你要一个人去拼。”
老头子声音忍不住有些嘎咽。
“滚蛋！”杨浩突然愤怒，“你滚蛋！我不要一个人去拼，我要你跟我在一块，我要你呆在我肚子里，我就喜欢你偷窥我，我就喜欢你烤我的肠子，我就喜欢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你替我数羊。”
混元子默不作声。
杨浩却听见了偏懒又充满恐怖的声音，就像是黑夜中的巨兽，慢慢的展开羽翼。那只一直端坐着的卡迪思巨龙终于改变了姿势。
它只不过是稍稍的站立了起来，羽翼并没有完全展开，但却已经庞大到占据整个洞的一半。
扬浩象是见到了一种伟大的灾难，那是很难用语言去表达的，因为卡迪思龙族并没有露出自己森然的牙齿和利爪，它甚至不屑用外表去恐吓，但它缓慢的动作，和负有节制的，有分寸的动作，却昭示着王族的尊严。
那双龙族的目光，笔直笼罩着杨浩，如水的眼神，就像是可以看穿人心，让人的身体都变成透明。
杨浩知道，时刻已经到了，龙族给混元子的时间已经结束，现在就是它来索命的时候。
“不！”杨浩咆哮起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勇气，三把飞剑迅速弹出身体，在四周爆发出极明亮的光芒，杨浩哇哇大叫，便要抓着剑冲上去跟巨龙拼命。
“没用的。”混元子淡淡的说，平静的，就好像是他只是循例出门，而不是将要送命。
杨浩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完全无法动弹，就像是精神中有些什么力量，抑制住了自己的举动，让自己再也不可能有半点动作。
是混元子的灵魂，完全控制住了杨浩的身体。
到了这个时候，扬浩才明白，原来混元子一直都可以控制住自己，甚至能够取他的灵魂而代之，在杨浩的身体里面复活。
但是混元子却从来没有，他甚至都没有展现过任何一次控制躯体的功能。
直到现在。
“你可以用我的身体去报仇的。”杨浩的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混元子没有这么做，也没有说话。
那是一种爱呵。
那么，未来的路，就只有一个人去走了。
混元子沉默的，控制着杨浩的身体，让他象雕塑般矗立，只能眼睁睁的看见巨龙完全舒展着身姿，就好像是神灵降世一般，涌出了让人们再也无力反抗的威严。
“不会的。”杨浩心里面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你跟我是融为一体的，你就在我的生命里面，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甚至是你自己都没办法离开，你自己说过的。”
混元子还是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巨龙的双眼之中，竟然绽放出了一种刺破黑夜刺痛人心的绿色光芒，这光芒照射到杨浩的身体上，竟然让他有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那感觉就象是在最冷的夜晚里面，被墓场中一只莫名出现的手抚摸着。
巨龙陡然张开嘴，虽然杨浩听不见声音，但却仿佛预料到什么，他浑身震了一下，在他丹田的位置，有剧烈的疼痛出现。
这种疼痛是别人难以体会的，因为那是一种生命被割裂的痛楚，它不像是切断身体器官一样痛的分明和强烈，但却有一种更加彻骨，更加酸楚的感觉。就如同是骨肉分离，亲人离散一般，是生命被分裂了，是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被别人掠去了。
杨浩的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的破灭，他远远低估了龙族的力量，对于龙族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掠夺的，不要说是两个附着在一起的灵魂，就算是同一个灵魂，它也可以轻松的吞噬掉一半。
杨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丹田位置，忽然之间金光大作，有圣洁而纯正的光芒从皮肤里投，将整个龙照耀的透亮透亮。
在大撕裂之后，杨浩发现，自己手脚四肢的禁铜都消失了，他的身体又变成了他可以主控。但是这夫而复得的自由，并没有让杨浩感觉到一丁点的欣喜。
“师父！”杨浩看着一团金色的闪耀的让人几乎难站睁开眼睛的光芒，从自己丹田里飞出，慢悠悠的朝着巨龙飞去。这是扬浩第一次见到混元子灵魂的实体，恐怕也会是最后一次。
这种金色，这种尊荣的让人肃然起敬的金色，就算是修炼者当中，甚至是飞仙之中也极为罕见，只有真正纯粹的高手才会拥有。
杨浩的泪水如潮水涌出，他感觉到身体中，心脏象是被挖空了一大块，那种空虚和痛楚，是什么也没办法再填补的，他浑身无力，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如水土般流逝。
“师父！”杨浩失足跪下来，凄苦的嗥叫，“再说一句话吧。”
“人生。”那团金光开了句玩笑，“真是寂寞如雪。”
这何止是玩笑呢。对混元了而言，他的人生，比雪更加寂寞。当初眼睁睁的看着师门和爱人被毁，怀着报仇壮志，却又被人打的几乎形神俱灭。
几千年前的风华正茂，到如今，苍老的连朋友都不知所踪。
他只可以苟且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体里面，暗暗回想当年的壮志。
混元子的微笑，就像是他的哭泣一样，都是寂寞如按着，那团金光便消逝在了巨龙的咽喉深处，那亦是象黑色的黑夜一样，看不见深浅，只是消逝了。
风声住，杨浩的肌体也再没有疼痛，四面静悄悄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杨浩止住哽咽，他茫然四顾，刚才那璀璨到如梦幻的一幕，现在却不着痕迹。杨浩的指尖颤抖着，他抚摸自己丹田处的肌肤，没有烧灼感觉，平淡如昔。
那一幕，真的发生过么？杨浩几乎难以确定。
但在他的内心。灵魂竟象是少了一大半，只有一粒内丹，正悬浮在身体里面，源源不断的吐出力量。
扬浩便知道，他真的失去了师父，那个永远都无处不在，永远都絮叨的人。
那个比亲人还亲，就象是自己地某一个器官的人。
那个不请自来，如今却不顾而去的人。
果真是走了。消逝了。牺牲了。
杨浩却苦涩的无泪。他只是呆呆坐着，感觉风从两旁吹过。他的衣角飘起，而寂寞呵，寂寞就像是一壶苦酒，让他可以用余下的日子去品尝。
真难以想象，那个活生生的声音，就这样止于耳畔。
正在杨浩孤独痛楚，帐然若失的时候。卡迪思巨龙却容光焕发。寓居在这里的卡迪思龙族，已经不知道几千年没有新鲜地力量体可以吃了，如今吞噬下这么新鲜可口的力量体。虽然还来不及消化，但已经让它感觉到力量充沛，甚至精神大振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巨龙才算正眼看了看杨浩，发现这个夫去了力量体地人实在弱小到可笑。
巨龙并没有多消耗力气，只是用意识扫了一下，便把杨浩扫到了一旁，那一堆堆人类白骨的聚集处，很显然。
它是要跟从前一样，用龙息把杨浩给活活的弄死，并不因为杨浩贡献出了一个巨大的力量体而放过他。
要说混元子教会过扬浩什么，恐帕有一样东西远远超过炼丹的功力。
那就是遇到危急时候的应变，这也正是混元子经常挂在嘴边的危机教学。以静杨浩万分憎恨，现在却万分怀念。
当巨龙将杨浩扫落到一边，自己竟若黑夜一般立起，整个庞大的身躯驾临在杨浩的头顶时。杨浩猛然从悲伤里惊醒。
“活下去！”仿佛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嘶吼。
活下去！杨浩茫茫然地重复，重复到了第三次，他的双眼中恢复了神采，杨浩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的声音大声的吼道：“活下去！！”
没错了，杨浩终于是想通了，事到如今，混元子死都已经死了，而他牺牲自己千年性命的唯一期望，就是要杨浩活下去。
如果他再如此颓丧，再不能够闯出一条生路的话，那混元子才真的是无辜的白死了。
活下去，这是扬浩现在唯一地选择，也是他自己和混元子的期望。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比什么都难。杨浩现在所面临的，并不比混元子刚才做出的决定更轻松。
他正身处在一大堆的森然白骨中间，左右都是冷冰冰的，死人的气息。而他的正前面半空之中，那只刚刚吞掉混元子地巨龙，正冷漠的看着他。而之后，大概就是会喷出一大口龙息。
扬浩努力回忆着混元子在临死前所说的话，那个老鬼就算是要死也
没把话说清楚，记得他好像提起过，这只变态的龙是为了某种原因把这里地人都当儿子养，所以才会用龙息一一灌溉，却反而把这些普通人给彻底弄死。
龙息，正是这一切的关键。杨浩几乎都看得到那只巨龙嘴里面正孕育着的一团雾气。
绿色的，是绿色的龙息。
绿色的龙息，一半代表生命，一半代表着分离。扬浩刚才已经经历过分离，而现在的龙息，正是要夺走他的生命。
有些事情，是扬浩所不知道，也是混元子来不及交代的。龙息所代表的意义，比杨浩所了解的要多的多。
传说中，龙族是一种极富生命力，又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种族。龙族抚育自己的后代，传承自己的力量，所依靠的都是龙息。
而所谓龙息，并不只是龙族的一口气息那么简单。真正的龙息，甚至本身就是一种生命体，是具有自生自灭的力量的。
如果是幼龙仔获得父辈的一口龙息，那恐帕会比脱胎换骨还要痛苦，但就在洗髓换骨之后，幼龙的力量足以增强几十倍。
而别的生命体，如果能够在机缘巧合下，获得一口龙息的滋养，并且能够吸收力量并且不至于死掉的话，那么这种生命，就象是能够蜕变成龙一般，获得同类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力量。在远古传说中，鱼跃龙门脱胎为龙，就是龙息的滋养和变化。
但这种情况却非常非常的稀少，甚至于稀少到几十万年都难得发生一例。因为龙族的龙息中，包含了过分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就算是同类的幼龙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其他弱小的种族呢？
所以在这么漫长的历史之中，能够被龙息喷吐到的生物不计其数，但真正活下来并且蜕变成巨大力量体的却屈指可数。
而现在，杨浩就是面临这样的局面，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些古老传说的内幕，但很明显的，他正处在生死边缘之上，只要巨龙的一口龙息吐下，杨浩的小命就算是结束“我不能死！”杨浩瞪大眼睛，双脚在地上乱端，可惜只是端起了一阵白骨形成的骨灰，反而让这里显得更加绝望和阴森。
巨龙才不理会杨浩有什么想法，它只想赶紧打完收工。所以那绿色的龙息并没有孕育太久，很快便伴随着一种古怪的感觉，喷射而出。
杨浩无路可逃。他并非是不能使出飞花幻影身法，只是他此刻如同是被黑夜笼罩着，又如何逃出夜色呢？根本就没有哪条路是生天。
扬浩他当然也不可能出手，他的那点点本事，比起混元子都象是小孩子样的可笑，如果用在龙族身上，无非是再度抹杀掉一点人族的尊严而巳。
但杨浩并不想死，他也有勇气有信念不会死，这种信念完全是凝聚在对混元子的信任之上的。因为混元子用他那几干年的修炼做出了牺牲，唯一要换来的就是杨浩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龙息丹！
开天辟地，前所未有的一粒丹药！丹鼎双修派绝世之作！
所以杨浩只是等着，静静等待，哪怕绿色的龙息真的降临下来，他也没有动弹半分。
可杨浩等来的却是失望，龙息丹并没有如期的出现。
一大团绿色的龙息当头罩下，可是混元子付出生命代价想要换来的龙息丹却没有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冒出来。
其实想想也是，龙息丹是什么样的至宝，古往今来，也只有在未知真假的传说中出现过一颗，而且还被人给丢掉了。现在混元子想要随便弄出一粒来，又怎么可能呢。
更何况，那老家伙已经被卡迪思龙族给整个吞噬掉了，是生是死都难说，哪里还有功夫来救杨浩。
转念之间就想到了这么多，杨浩他当然不傻，会一直做无望的等待，不过在这种时候，身边一切都被龙的黑暗气息笼罩住，要反抗那只不过是死的更快而已。
“冷静！”杨浩伸出一只手，用惯常的语气对龙大吼。
但回应却走两道冷冷的月光。卡迪思龙族压根就听不到杨浩在说什么，两种意识层次相距太远的生物，完全没有办法沟通，这个世界上的许多杀戮，就是这种无法沟通而造成的。
杨浩那天下无敌的油腔滑调彻底夫效，而卡迪思龙族的龙息却并未因为杨浩的心情恶劣而停留，照样用它那种古怪的方式降落下来。
需要说明的是，龙息看起来并不象是一种气体，也就是在空中没有什么漂浮感，反而更类似于一种的液体，如果不是看着卡迪思龙族张大嘴巴吐出来，恐怕会让人感觉到是这条大黑龙感冒了鼻涕乱淌。
不过现在也没见的就有多好，杨浩看着从天而降的那一大团绿色液状物就恶心的大喊：“全家死光光的臭龙，你反胃也别吐我身上啊。”
杨浩却不想曾经有多少生物宁可冒着必死的危险，也要被龙息喷上一喷。虽然生还机会只有千万分之一，可一旦能够脱胎换骨活下来，那可会拥有与龙一样的力量呵。
那团龙息，就像是一口浓痰般，吧啼一声正落到扬浩的头上，洒的他全身都是。
龙中的黑夜陡然改变了，一股浓重而悠远的绿色光芒，猛烈又坚决的绽放开来，把杨浩的整个身体都包围住。
“我的。”扬浩才冒出两个宇，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不是他不想开口，而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痛！
剧痛！
让人宁愿死的剧痛，从杨浩的头顶传过来，迅速通过神经元，发送到四肢百骸。这种痛楚的感觉，跟杨浩以住遇到过的都大不一样。
杨浩遇到过许多次战斗，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以前不管是被人刺中还是让人从炮膛里面轰出来，不管怎么个痛法，都只是身体的创伤而巳。就算被人刺了个对穿，那也不就是皮囊的外伤，在受伤当时，甚至都感觉不到多大的痛苦。
但现在却完全不一样。杨浩的意识是非常清晰的，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甚至听到，自己的皮肤，自己的肌肉被龙息从骨骼上撕扯下来的声音。
这是一种什么样地感觉？杨浩的每一根神经，都似乎在经受着几十级的疼痛。别人都说，被人用剑刺中心脏。
只不过是五级的痛苦而巳，而杨浩的任意一根神经，都承受着十倍于剑伤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