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兰·弗莱尔开始他的谋划之前,我们先简单阐述一下走私这个古老的行当,从世上建立的第一处海关,颁布的第一道商业税令起,它就诞生了,就像附在芋麻上的晃丝子,用无数细细的小茎,牢牢缠绕住寄主,到死也不分开。
税警和缉私队是他们的天敌,而宽广的海洋,则是他们的庇护所,那一艘艘飞鱼似的单桅小帆船,在夜与雾下风驰电掣地划过海浪,货仓中压满了沉甸甸的箱子,有英格玛的羊毛、葡荷的机制尼龙布、俄沙的大卷叶烟和烈酒,走私客们熟悉最偏僻的航道,了解如何驶过布满暗礁的海域,以甩开吃水更深的海军战舰,知道沿途有哪个冷清的岛屿能让他们暂且整修片刻。
它与各行各业各个阶层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早前,走私只是群苦汉子为了生计,自发组成的行径,现如今,这已经是项利润极为丰厚的地下产业。市场上绝对采购不到的违禁品,黑市需求的外国赃物,不必缴纳税金使成本更加低廉的商品,大批非法的货物,由葡荷的里格瑞拉港或者俄沙的黑潮湾出发,从远海避开天敌们的窥探,途中有不少只有他们才清楚的补给站提供清水和食物,偷渡入拜伦,再由韦伯港等淡水港口流通进内陆,更多的是发往费都,那座城市简直是最妙的倾销场。
在货物还未抵达时,另一方面的行动早已开始,与买家谈好价钱和交货地点,给能在市面上流通的普通货物准备好伪造的入境税证和许可证,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原始的行当,它拥有私密的销赃渠道,庞大的人脉关系,采购——运输——许可——销售等全方面的运营网络,只要半路上不出差错。当走私品抵达终点地一瞬间,要么就从此隐藏于黑暗,要么就摇身一变,贴上标签,成为最无可挑剔的正规商品。
关于走私客,世间有很多关于他们的趣闻,比如有段小故事:税务警察怀疑一位经常押船进出海关的商人,正干着走私的勾当。但每次搜寻都一无所获,船仓里的每件货物,哪怕一条咸鱼,都有着合理的来源和可靠的保证。
“谁都知道他很可疑,但我们就是找不出什么。”税警向上司抱怨,“船上地每一寸甲板都检查过了,清白得就像个**。”
很久后,那个贩子在一次醉酒后,才向亲密的人吐露了秘密,“拜伦制船厂的快艇在葡荷供不应求。而葡荷的平底双帆船在拜伦也颇有市场。按法律得收取重额关税,哈,那群傻瓜就踩在走私货上却毫不知情。”
贩子走私的就是船本身。
不去核算这段民间趣闻有多大的合理性。但每个听到故事的人,都会嘲笑海关无能,为用诡计戏耍了税警的聪明贩子举杯叫好。
比起悬挂着骷髅旗的凶残海盗,狡猾肮脏的扒手工会,走私客在世人心目中,颇有种侠盗地意味。
但我们得严肃地说,他们并不是劫富济贫地海上罗宾汉,也不是为平民争取利益的斗士,这是群捣乱秩序,破坏规则的黑心歹徒。赃赂、谋杀、诈骗、销赃、洗黑钱,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
海得城是一座门户大开地繁华城市,费都是香料航道在西方的入口,那么,它就是黄金海湾通往内陆的出口,腰缠万贯的批发商、运输货物的车队、打扮得体的绅士,还有混混、骗子和妓女,三教九流的人络绎不绝地涌来,整个社会的驱利性。在这里表现得格外明显,它就像个装潢得光鲜的大卖场,只要有钱,你能拥有最漂亮女人的芳心,买到最具权威地大人物的承诺,享受王侯般的生活,这里有带着娼馆性质的小旅馆,也有高档讲究品味的酒店。
坦丁人,以及一些伟大城市的居民,总嘲笑如海得这样的暴发户城市,诞生不了真正高雅的上流阶层,但也无法否认,那里的确是能让所有欲望得到满足地地方。
白鹫沙龙酒店的员工都有双好眼力,什么人是装着富贵的中产阶级,什么人绝对不同凡响,他们一目了然。
在这天上午,一群新客人到来时,大堂经理就知道来了大豪客。
先进来的是六名穿着黑套装,体格强壮的保镖,他们立即散开占据了有利位置,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然后一位步伐稳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的头发涂了层气味舒适,由一种东方香料提炼,价格极其昂贵的发油,半长的深棕色发丝整齐地朝后梳着,露出前额的发际,穿着黑色的名牌手工风衣,脸庞轮廓分明,嘴唇很薄,看上去带着一种发乎天性的刻薄和挑剔,浅黑的双眸却不轻能,显得深沉与摄人心魂。
起初大堂经理认为他是某个大财阀的继承人,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但稍做接触,他马上改变了猜想,这位带着随从与贴身秘书的阁下,显然更加尊贵,是有着绵长血统,受过高等教育的真正贵族,中产阶级没他们那种豪迈的气魄和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