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出口,便被一个高亢的声音所打断:“你是谁啊?哪来的奴才挡四皇子的路?”
“姑娘,你没事吧?”一人急忙上前询问她的状况。声音居然温和到这种地步,让人如浴春风,是说不出的舒服!颜媚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眼前的人的长相,是否也像声音这般令人安心?!
颜媚然抬头,只见,眼前之人穿一袭白衣,上面印着几枝翠竹,发丝用夜明珠圈在头顶,熠熠闪亮。他手里一把白色折扇,与那白衣相呼相应。
剑眉横飞,一双眼睛婉柔而通透,似乎能窥视到人心底的秘密,却是那风流倜傥中又不失温文儒雅,眉目与李殊的不大相象,但皇家特有的高贵气质能让人联想到他们的关系。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小随从,刚刚那高亢叫声就是出自他口中。
而此时,四皇子李释心里也是由惊奇转为了惊艳,想不到七弟的府内还有如此俏佳人,冰肌莹彻,皓如凝脂,特别是那眉心一点红,越发衬托出她的艳丽容貌!
那小随从更是惊呆了,嘴张的大大的,估计可以装下得个鸡蛋了。
颜媚然并没有注意到那二人的神情,只是在心中想道:&ot;果然是人如其声啊!&ot;突然反应过来他就是李殊的四哥,她赶忙低下头向他道歉:“奴婢没事,请皇子原谅奴婢的冒昧,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想到佳人就要离去,或许再也无缘相见,李释一阵急呼。
这句问话让颜媚然想起李殊给自己取的名字,心中又是一阵苦涩,略转项颈,红唇轻启缓缓道:“独悲。”
独悲?是啊,或许她的悲伤是无人理解的悲伤,他没有忽视掉她侧眼里那微乎其微的哀愁与她背影的黯然。
突然之间,李释觉得自己,好想保护那个渐行渐远的女子!
李殊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他怎么就给她取了那么个侮辱的名字!独悲?讥讽她容貌丑让她一个人悲伤?她会难过,生气吗?
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悲伤?他想要她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让她悲伤?为什么自己要伤害她?
“可恶!”李殊低吼一声,面色凝重的向颜媚然房间急速走去,他必须去解释一下他的无心伤害,无心?他明明是有心啊!
想到这里,他脚步放慢,要怪就怪当时气在怒头上,哪想到这么多?
总之,不管那么多了,他一定要解释清楚!顿时,他又像风般走了去。
“七弟,哪儿去?”声音骤时响起,李殊的步伐也戛然而止:“四哥?四哥!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呵呵,你小子!回来了也不上我府上打声招呼,这不,我就自个儿来了!”李释从一个走廊角落里转了出来,手执白扇幽幽扇着,整个人显得从容不迫。
“呃,四哥,要不你先到大堂去坐会儿?我过会在来找你叙旧?”李殊急迫的说道,脚步未曾改变丝毫,依然向着去时的方向。
此恨绵绵无绝期(3)
李释怎么会看不透同胞兄弟那着急的心情?他微微一笑,显得老成而稳重:“如果七弟还有事,那四哥我就先回府了?”李殊踌躇了半饷,才愧疚道:“行!改明我一定找你去!”
正准备要走,李释却陡然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弟弟诡异一笑:“对了,七弟,你府上那一袭红衣可真是美得倾城啊!不知她是做什么的丫鬟?厨房的还是伺候人的?”
一袭红衣?谁?难道四哥说的是颜媚然?
李殊疑心大起,不禁颦眉:“四哥,你看到她的样子了?”
李释似乎忽略了七弟的不开心,忍不住大赞他眼里的独悲:“恩。怎么?不能让我看到么?纵是宫里粉黛三千,在她面前也将失色啊,说她气若幽兰,却又透着娇柔,说她姣丽蛊媚,却又是挡不住的清丽可人。”
四哥说得不是颜媚然,还会是谁?为什么?你能在四哥面前揭下面纱,在我面前却要躲躲藏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是我从战场上捉来的女奴,现在专门服侍我!”李殊屏着火气说道,拂袖而去。
李释看着七弟离开,眼里依旧波澜不惊,折扇不离手,他慢悠悠的扇着,他似乎能感受到些什么……
颜媚然房内。
牡丹正津津有味的向颜媚然述说着她这几天内收集到的小道消息。
据牡丹向府内的人打听,颜媚然得知,李释,李殊皆是容妃所生,而听说容妃当初不过是当时最得皇帝宠爱的妃子清妃身边的女官,并不得宠。
容妃生下两个皇子后,母凭子贵,眨眼便由容彩仙女官变成了容妃。
当时,宫中人人都知道皇上是极爱清妃的,有在她身边服侍过的太监相传,她是一个清冽得宛如幽兰的民间女子,相传她生下二皇子李浩元不久,就死于恶疾。
而李秩为了纪念清妃,还特意修了一座善清庵,只为清妃生前笃佛修道。
过后李秩更是百般宠爱李浩元,封他做了太子不说,绫罗绸缎,珠宝玉石,每年必赏。
仗着有皇帝的宠信,李浩元骄奢滛异,为非做歹。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后宫佳丽,对他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在李殊知道颜媚然以真面目示李释后,心中郁结,暗暗愤然:颜媚然,你就那么厌恶我么?你能在四哥面前轻易取下面纱,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不能?
“把你的面纱取下来,让爷好生瞧瞧!”李殊森然说道,一双眼睛却冷得似万年寒冰,双手依旧反背在后。
牡丹闻声退了下去。“不要。”颜媚然止了笑容,断然回绝。
“什么?”这不是她第一次违背他的话了,但李殊还是感到意外。
“我说我不会取下面纱。”呵,又想出什么招来侮辱我了?
“我再问一遍,取还是不取?”李殊吼道,俊美的脸上早已因为愤怒而变的扭曲。
“不取!”颜媚然看着暴怒的李殊,反倒平静了不少,你总是这么易怒,总是这么莫名其妙,你总是这么轻易的就…输了。
“哈哈!那你就别怪我了!”李殊怒极反笑,一把抓过身边的人儿,想要揭开她的面纱。
只见颜媚然奋力扭动着被握紧的手腕,想来个金蝉脱壳。不料李殊握得极紧,根本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啊,疼!”手腕传来的巨痛让颜媚然轻声喊了出来。
“疼?你知道疼了?独悲?”李殊剑眉一挑,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青筋因用力过度而暴涨,他却丝毫没有怜惜!你为什么总是违背我?为什么?!
颜媚然听到独悲二字时,忍不住浑身一抖,顿时停止了反抗。
我在他眼里算什么?或许,什么也不算吧!可是,他对我的好又算什么?难道先前他对我的关心只是装出来的么?
此恨绵绵无绝期(4)
我在他眼里算什么?或许,什么也不算吧!可是,他对我的好又算什么?难道先前他对我的关心只是装出来的么?
可是,当他把花剑兰与石斛兰摘下递给她的那种情真意切怎么能够装?是了,他只不过是在应征他说过的话罢了。
耳畔回想起那日李殊在帐篷里所说的话,颜媚然的心顿时冷如寒渊,我还要让你活,活得比死还难受。
比死还难受?是啊,现在这点屈辱能代表什么?或许只是他折磨我的开端吧,可是,我能够做些什么?
李殊见她不在反抗,握着她手腕的大手也立即松了开来,却是另只手趁机撩开了颜媚然脸上的红色面纱。
颜媚然倾国倾城的脸庞便露了出来,但那雪白的皮肤却接近透明,神情黯然不已。李殊忽略了她天仙般的美貌,他只看到她眼里大片大片的水潮和哀愁。
晶莹的泪水,就像是朵朵雪莲,毫无顾及地绽放在人儿娇嫩的脸上,香远益清,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恣意呵护一番!
李殊心中不忍,是我伤害了她么?为什么要哭?举手想要擦干颜媚然脸上的莲花泪珠,冷不防被人儿一把猛推,一字一句道:“不要碰我!你,凭什么侮辱我?”
“我……”李殊想要解释,但颜媚然已不给他机会,独自一人向先前那个小池塘奔去。
看着颜媚然越跑越远的背影,李殊陡然回过神来,竟不敢相信都自己干了什么。
悔悟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弥漫开来,心就像是被利刀割了一般,流血不止。懊恼的用手挠了挠头皮,李殊不禁长叹一声,该拿她怎么办?该拿我自己怎么办?
对了,为什么我看到她的容貌,会觉得在哪见过??
脑里断断续续放着几个片段,浓浓雾气之中,有个明眸皓齿,唇似樱红的小女孩。眼睛,眼睛!手中的玉佩,啊——脑袋传来的刀绞般的痛楚,停止了李殊想继续回想下去的想法。
坐在她房间看着夜幕不断下垂,李殊忍不住心急如焚,急迫的心情里沁透着几许愧疚,在等待颜媚然这短短的时间内,李殊反佛是等上了一个朝代那么久。而外面一轮新月也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急急地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好似生生嘲笑着李殊。
“天呐,她到底跑到哪去了?这府中这么大,要是遇到什么不测——不会的,我决不允许她发生什么意外!李殊啊李殊,是你伤害了人家,现在又一心念着要保护她,你可真是——”李殊自责得直想扇自己几耳光!
不行,他不能再等了。快步来到大堂,声音明锐而响亮:“管家!管家,召集所有家丁集合!”
不多时,所有人都赶到大堂,李殊才泠泠道:“被我带回来的那红衣女奴,你们赶紧去找把她找回来,府中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把她找回来!若是找不回,全体家法伺候!”
这时候,人群中的牡丹,听到李殊的话语,不禁呆了半饷。
她豆大的眼泪制不住的向外冒:“姐姐,颜姐姐,你不要牡丹了么?你跑哪去了啊,你可不能丢下牡丹啊”
小手巍巍颤颤从怀中摸出一盒桃红色胭脂,泪滴到那光滑的瓷片上瞬间便了无痕迹,“我不过是去买盒胭脂的工夫,姐姐,你怎么就不见了?呜——”
“大家都听清楚了?好,分头去找!”一个转身,李殊又回到了内堂,他要好好搜搜各个房间,说不定,她就藏在哪个房内!
一时间,整个七皇子府内灯火燎亮,花园里,假山上,厨房里不时传了家丁们寻找颜媚然的声音。
此情可待成追忆(1)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颜媚然哭着跑到了那个小池塘,一下竟让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宁静,似乎还能听到风呼呼吹过树梢的声音,
坐在草地上,颜媚然尽情欣赏着大自然的美伦美欢。
一个仰身,她便躺在了绿茵上,以手做枕,看着没有一丝杂质的蓝色天空,颜媚然觉得好累,好想睡觉,就那么不自不觉闭上了眼睛。
而远处,昏红的太阳正渐渐沉入阴暗的地平线,在天际间留得一溜儿灿红,映得那茂密山岱一片发紫。余光散射到人儿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般熠熠闪亮!
一个深不见头的巷子里,没有一个人。另一头,颜媚然呆然站在巷口,柔和的光线投到她身上,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青石板上现了出来。
“我这是在哪儿?我不是在那个小池塘边么?这是哪儿?难不成在梦里——”颜媚然在心底暗暗想道,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用力在手臂是揪了揪,竟然没有丝毫痛意!
“没错!你是在梦里。”一个女声突然响起,吓得颜媚然一个灵激!
转瞬,她便雀跃起来,是苓清!是苓清!
果然,自那暗处走出一个女人,眉目逐渐清晰,细看之下正是当日那个老妇人。而现在的她,亦不过二十,原来那日的她不过是乔装打扮。
“苓清——”颜媚然涩涩叫着,心中所有的委屈瞬时便化作两行清泪,从两颊缓缓流下。
“媚然,你过得还好么?这几天你瘦了不少。”苓清急速走上前来,一只手握住了媚然的手,另一只手却是默默抚上她的脸庞,替她擦干了眼泪。
她知道她过得并不好!
“苓清,我好想你!”苓清对她的关心一下子触动了她的柔软心弦,惹得她一阵大哭。
“长话短说,苓清你快把东西给公主。”不知何时,身边多出一个人来,是命令而急促的口吻。
颜媚然松开苓清的手,脸上泪痕犹在,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
转过头打量着旁边站着的人,颜媚然不由打了个冷战。
只见他着一身黑色长袍,连在长袍上的帽子盖在头上,也遮挡住了那人的脸。他手里拿一把银制手拄,上面刻了繁冗的字体,金属特有的光泽让它显得神秘而阴冷。
“媚然,这是异大师,是他让我进入你的梦乡。”苓清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包,递给颜媚然,“这是一包‘三步倒’。你趁李殊不注意把它放进他的酒里,不出三步,他就会死于非命。只要李殊一死,我们复国就有希望了!”
“苓清,还有什么话快说,我们得走了。”一旁的异大师匆匆吹促着。
不舍得看了看颜媚然,苓清突然面色凝重:“媚然,我们走了。大王,王后都没有死,其实我们正在筹划复国的计划——”
话已说完,两人的身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从她的梦中离去。
留下颜媚然站在空荡荡的巷口,看着手中的纸包,琢磨着还未明白事态的发展,头脑被冷风一吹,刹时便醒了过来:“父亲母亲没死?是真的到好,只怕这梦也是假的罢——”叹气之间,颜媚然已注意到一个小包赫然静躺在自己手心!
而梦中苓清的话就像是生生刻在了脑海一般,不能忘却!
惊骇,激动,迷惘齐齐涌进她脑海,却又交杂这一种不可名状的感情。
苍天保佑,一定要让父亲母亲平安,复国成功!
这是一包‘三步倒’。你趁李殊不注意把它放进他的酒里,不出三步,他就会死于非命。只要李殊一死,我们复国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