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有半刻,八分之一时辰。
一小沙弥,飞快跑入大雄宝殿,佛堂正殿。
看着沙弥,几位老和尚,同时起身。
端坐上首的了通和尚,虽稳稳坐着。但是,微微前倾的身子,依旧能显出,他心中的起伏。
小沙弥面带喜色,稽首:“诸位师祖,师叔祖,”
看着这喜色,诸位老和尚,心中就有了几分底气。
了净上前几步,攥住小沙弥的臂膀,问:“圆真何在,寺外的贼军,可是驱散了?”
小沙弥脸上,犹有奔跑时,气血上涌,留下的一些红晕。
“师叔祖,圆真师叔,他带着百多棍僧,夜袭乱军大营。数千贼军,让棍僧们,赶得跑的跑,散的散仙,”
小沙弥的话,令几位首座,喜形于色。
“好啊!!”
“哈哈哈……好啊!!”
了净和尚,不住颔首,笑道:“看来,吾等用圆真,倒是颇有奇效,用对了病症。”
了通和尚,笑而不语。
一位青气秉命,贵而不凡。
要是连这点儿能耐,都没有的话。大和尚几年来的雕琢,岂不是都做了无用功。
一位老僧人,蓦然开口:“出家人当以慈悲为念,这贼兵可恨是可恨。”
“然而,到底都是百姓依从,受了真空教蒙蔽。不可多加苛刻,失了我等出家人慈悲!”
几位首座,颔首应声:“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小沙弥闻言,脸色古怪,欲言又止。
这老僧人,瞥见沙弥的脸色,不喜道:“怎么,你对老僧的话,有意见?”
小沙弥登时,吓得面色惨白。
慈安寺的规矩,可是比天都大。
他连忙跪下,磕头不止:“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师叔祖大慈大悲,弟子怎敢有异意……”
“那,又是作何姿态?”
老僧一甩僧袍,脸色铁青。
小沙弥一粒粒似如黄豆的汗珠,不知不觉,爬满额头:“是……是……”
了通目光,缓缓扫过一众首座,道:“是什么,都不妨说来。”
小沙弥如蒙大赦,低头道:“圆真师叔,”
听到是荀少彧,几位首座,微微皱眉,不知所以然。
“圆真师叔,他……他带着十数棍僧,从贼兵中,挑选了二、三百精壮,向着……向着府城去了。”
…………
锦平府,
位列西益八府之一,是西益首府,益州辅城。
如今,府城之内,乱军肆虐,秩序全无。
乱军们头戴赤巾,身披黄甲,烧杀抢掠。似是一群蝗虫一般,不断蚕食,这一座千载古城的元气。
慈安寺,位于府城西郊。
距离府城之间,有着一段距离。
站在一处矮小,望着高达十数丈的城关,荀少彧幽幽道:“好一座雄城,”
十数丈高的城墙,也就是这种,带着些许超凡特性的世界,才能够兴建的起来。
毕竟,此世武夫、道人众多,能人异士层出不穷。
在一些道术高人,武学大家面前,城墙高度,倘若没有七、八丈以上,基本都是如履平地。
故而,这天下间,一些大城、雄城,其城墙高度,都在十丈往上的。
“可惜了,这一座雄城,”
荀少彧缓缓吐出一口气,心绪翻腾。
“这样一座雄城,倘若是正面攻取,没有十几倍以上的兵力,简直想都不要想。”
这就是荀少彧此刻,对府城生出的想法。
明远低声,叫了一声:“师叔,”
“没有师叔祖们之命,您如此行事,难免……”
荀少彧哼了一声,道:“他们……他们当然不会高兴!”
“这些老顽固,要是能那么容易动摇,我怎会去先斩后奏?”
“两军交锋,战机稍纵即逝,等这些老顽固,考虑清楚了,恐怕真空教的大军,已经扫平锦平府了。”
荀少彧的担心,不无道理。
真空教主陈广,位登荆楚侯,起居八座,一方诸侯。潜在的势力,何其庞大。
就算是这位教主,远在荆州,无力真正干涉,益州事物。
但,这荆楚侯、真空教主的名头,还是极唬人的。
要不然,陈初九只是陈广的族弟,也无法在这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掀出这么大的风波。
“这,不可能吧?”
明远眉心一跳,不可置信。
“不可能?”
荀少彧咀嚼片刻,道:“这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真空教,传染力度强,泛滥一区一地,正是他们的拿手本事。”
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佛家,有舌战莲花,在嘴炮功夫上,超乎道家不知多少。
但要跟邪教,去比一比号召力度,那才真的是,要自讨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