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性情内敛,内秀天成,由小见大,不得了啊!”
了然禅师一双寿眉,长垂与下,眸光之内,犹如一片死水,波澜不惊,不起一丝一毫涟漪。
老和尚这一辈子,八九十载的风吹雨打,什么大风大浪,风云人物,不曾见过。
对于阖寺上下,那一些筹谋、算计。
在老和尚眼中,简直不值一提,都是他过去年轻时,玩剩下不玩的。
一介小童儿罢了,就算再如何出类拔萃,亦是入不得这位老禅师的眼。
不过,纵然如此,但要是老禅师的这一番评价,流传出去,亦必定会在大慈安寺,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毕竟了然老禅师,这将近百载寿数的漫长人生中,什么大、小阵仗没有见过?
能得到他的一声赞赏,无疑会让荀少彧本身的价值,在众僧人眼里升值不少。
要知道,老禅师固然是,大慈安寺主持。
但是他一生不修术,不练武,专注于佛法经意之上,苦苦研习数十载。
一身佛法,可谓高深莫测,却因为没有丝毫的武功术法傍身。数就与凡夫俗子一般,不过百数。
如今的了然禅师,寿数将尽,然而一寺之首的大位,悬而未决。
大慈安寺的各方,有资格窥伺‘主持’之位的僧人,都蠢蠢欲动。
这一敏感时刻,了然禅师的一个态度,都会让人翻译出,十几、数十不同的意义。
了通大和尚对这位,一生专研佛法的主持师兄,异常尊重,低声解释道:“师兄,这童儿命格尊荣,不似凡类,或许,会是我大慈安寺,未来兴盛之关键,”
了通和尚说的模糊,但老和尚心中却敞亮之极。
大慈安寺,一直想要走出锦平,将势力范围,蔓延到其他的府县,做到声名传遍一州之地。
大慈安寺的所想,也不只是他一家所想。
诺大益州,修行道脉多似牛毛。
上至州府,下至县乡,哪一脉,哪一派,不想将自身的影响力,蔓延出去?
只是,每一乡,每一县,无论大小,都有道脉盘踞。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大慈安寺,可以打掉一乡、一县,甚至一府。
但在一州之力下,大慈安寺恰恰又是微不足道了。
更何况,大魏立国百二十载,各方稳定,已然是一种,难以打破的默契、平衡。
任何道脉,想要大兴,都需要一场大洗牌。一场可以波及,天、地、神、人、妖、鬼的大清洗。
这,即是鼎革天命,改朝换代!
老和尚闻言,沉吟一会,问道:“那,你认为……”
“他,会是那个益州天地,钟意青睐的潜龙?”了然禅师不知为何,攥着紫玉佛珠,缓缓盘转念珠。
了通和尚,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嘴唇微动,道:“师兄亦认为,此子会是益州潜龙么?”
“怎么,不是吗?”
了然禅师深知,这位师弟的一身修行,冠绝大慈安寺。
天眼通,可观肉眼不可见之象,遍知十方法界,一切众生相。
能让了通和尚如此态度,荀少彧的命格,怎么可能平凡?
老禅师眼睑低垂,神色晦涩:“你的行为,让老僧不得不这样去想!”
‘益州有龙’,是早在大魏初立之时。就在益州之地,流传甚广的一则‘箴言’。
突勒人当时,正值野性未去。
血浮屠之名,震慑天下一十三州。
政治上,采取高压统治,恐吓黎庶;军事上,以疲民劳役,消耗壮劳。
对于这‘箴言’之说,虽嗤之以鼻,但不妨碍他们,以这‘箴言’做借口,一次次盘剥益州劳壮。
为了这一‘箴言’,益州之地,在大魏最初的几十载,就有数十次大起义,上百小动乱。
在这无数惨烈的起义中,反而让那一则‘箴言’,深深的烙印在了,千千万万益州人的心底。
“阿弥陀佛,”
了通长长道了一声佛号:“师弟,不知,”
看着老禅师,不解的神色,又重复道:“师弟,真的不知道此子,是否潜龙,”
“这,在贫僧眼中,并不重要,”
他沉声说道:“师兄,真龙之道,大势煌煌,”
“是天地之间,最为根本,最为玄妙之道,”
“师弟纵然证就罗汉果位,都未必可窥探其中一二,”
“更何况,师弟如今,修行大损,佛心不稳,一身神通十去七八,焉能探知得到天地之机?”
老禅师若有所思,颔首点头:“那么,这童儿……”
了通和尚幽幽道:“既然不知道,谁是潜龙种子,谁才是为王先驱的伪龙,”
“又何妨碍,一些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