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们离婚吧》
第一章
奢华的海上游轮里,灯火彻夜辉煌。
衣香鬓影间,主持人声情并茂地向大家宣布:“大家都知道,红钻石是所有钻石中最为稀有的品种,世界上超过5克拉的红钻也仅有三颗。而今晚参与竞拍的这款红钻,是最新从巴西开采的,名为fire kiss(火吻),重达5。06克拉,是真真正正的稀世珍宝。起拍价400万美金,现在竞拍开始!”
“450万……500万……700万……780万!”台下,喊价的声音不绝如缕。参加今晚慈善竞拍的,俱是全中国最顶尖的富豪,没有人会吝啬自己的口袋,可是780万,已经刷新了红钻的最高竞价记录了。
“900万!”这时又有人喊。
主持人喜出望外地说:“900万一次,900万二次,900万——”
坐在角落里的谭惜用手指给曾彤比了个数字,曾彤便举起牌子:“周先生出1500万。”
会场里登时鸦雀无声。
拿到“火吻”的时候,曾彤笑容灿烂:“谭小姐,周总真是有心了,知道您是四月生的,特意买了生辰石来做您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谭惜无声地笑了笑,在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也有人送给了她一份生日礼物,让她从云端坠落污泥,从此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周彦召在贵宾室里等着她,他有腿疾行动不便,所以更多的时候,他喜欢独处。
谭惜走进来时,他正坐在窗边看海,粼粼的海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更衬得他清淡高远,犹如神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谭惜简直无法想象,这样一张清俊的脸下,竟能窝藏那么多残忍的手段。
“1500万美金,贵了。最大的那颗才不过700万。”走到他身边时,她低低抱怨了一句。
周彦召不置一词,顺手把“火吻”戴在她细白的脖子上。
他是远夏集团最年轻的董事,富可敌国的商界传奇——周晋诺的独子。所以这点钱对他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喜欢吗?”他的声音磁性而温柔,犹如缓缓拉奏的低音提琴。
可谭惜只说:“它有一个好名字。”
是啊,好名字,它让她想起从前在“以吻封缄”的那段日子,那段令她心如刀割又毕生难忘的日子。
她的目光不由得飘向窗外,游轮已经驶向岸边,辉煌的灯火从对岸轰然绽放,夏日烟火般闪耀。
“你喜欢那片洋楼?”周彦召拄着拐杖站起来。
那是整个海滨地标式建筑——由新远夏投建的北海望,清一色上海滩似的建筑风格,鳞次栉比间,古雅端庄犹如旧时的电影。
谭惜不禁恍惚:“那里的夜景很美。”
周彦召吻了吻她的耳垂:“你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从今天起,那里的夜景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谭惜没有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彦召却一把捏过她的下巴,清俊的眉眼也变得探究:“你怎么都不笑?”
第二章
谭惜于是勉强笑了笑:“昨天抛了一支股,今天它又涨了,我心里惦记着呢。”
周彦召的神色稍稍松缓,他盯着她,口气淡淡地:“是哪家的?明天我让曾彤把它收购了。”
金主已经仁至义尽,她也不能再得寸进尺。
谭惜终于进入了角色,她转身,勾上他的脖颈,讨好地说:“如果我喜欢的是天上的星星呢?”
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周彦召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我派人摘下来给你。”
谭惜欲拒还迎地回吻过去:“是不是,这世上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不是。”
“不是?”谭惜眨眨眼睛,笑了。
“让你忘记他。”黑潭般的眸子里燃起一丝炙热,周彦召审视般地看住她。
这种时候,她应该说:“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从头到尾。”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喉咙里像塞了一把稻草般,堵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非但如此,她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那是她的死|岤,一个无论经过怎样绝妙的遮掩,都一捅就破的死|岤。
抬手就是一个狠狠的耳光,周彦召看着她被自己打得趴到了地上,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脊背,声音比冰还冷:“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谭惜捂着脸,忽然就笑了:“那正好,你可以雇一个演技更好的,反正,你有的是钱。”
她早已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这个看似儒雅的男人,内心却裹藏着暴虐。他要打她,她就只能受着,谁让他花钱买了她。
周彦召也笑了,他抬起谭惜的下巴:“是不是我最近惯你惯得太狠,把你给惯坏了,你已经忘了自己是打哪来的,又是为了什么爬上我的床?”
她没有忘,一辈子都不会忘。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眸光雪亮地看着他,这是比语言更直接的控诉。
他终于被激怒,儿时的那场意外,夺走了他正常行走的能力,却并没有夺走他的彪悍和体力。
他轻而易举地把她拎起来,按在了床上。
在他撕开自己的晚裙时,谭惜甚至都没有反抗。她曾经那样激烈地反抗过,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自残或者跟他拼命,都一样没有办法阻止他。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漂亮,就像个天使?”接下来,他熟稔地俯下身,炙热的唇就贴在她的耳垂,“可实际上,你却跟你的爸爸一样,都该下地狱!”
谭惜笑了笑,他难道不知道吗?自从遇到了他,她每天都活在地狱里,不同的只是在第几层而已。
在他抱紧她的时候,她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那一年夏日燃放在北海望上空的烟火,那么绚烂,那么凄美,却又稍纵即逝,短暂得犹如爱情。
如果,真有如夏日烟火般令人难以忘却、又独一无二的爱情的话,是十八岁才能拥有的吧?
可这份爱对她而言,却是奢望。十八岁的她既不够体面,也没有爱得资本,甚至连生存的权力都快要被剥夺了。
但是,十八岁,她却与他邂逅了。
他有着一双星光一样的眼睛,照亮她漆黑的命运,又残忍地坠落……
忘记,她怎么可能忘记?
哪怕太阳东升西落,哪怕河流干枯,哪怕这世界走到了尽头,她也永远无法忘记。
第三章
第一次见到周彦召,还是一年前的春日。
夜色如同一个上了妆的女人,在城市的喧哗中,婀娜着走来。
当她拎起裙角对众生妩媚而笑时,公交车在凯旋广场停了下来。
海滨市是整个沿海经济特区的心脏地带,而凯旋广场则是海滨市最为繁华的所在。下车的时候,人们互相推搡着,谭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拥堵的人墙中挤出来。
天热得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人则呆呆地望着不远处那座灯火辉煌的城堡。
那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kiss cb,全名seled withkiss(以吻封缄),是海滨市生意最红火的高端娱乐会所,也是整个东区最大的销金窟。
外界传言,这里的红粉军团全是清一色的妙龄佳人,不但样貌绝色,连学历和素质也俱是顶尖的。因此,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全都非富即贵,而陪侍们的收入更是令人咂舌。
这就是谭惜要去的地方。
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想到这里,谭惜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停车场上俱是清一色的豪车。在那些限量版的奢华车辆面前,奔驰、宝马、雷克萨斯都已经黯然失色。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想绕开停车场,背后却蓦地响起了闷哑的喇叭声。
知道是挡住别人的道了,谭惜匆忙退到旁边,一辆加长的黑色林肯便在她面前缓缓的驶来。
这情景让她想起中学课本上的一句古文“雷霆乍惊,宫车过也……缦立远视,而望幸焉”。
很快,她就要成为那旖旎宫殿里的一员,巴巴地等待着这些豪车里的男人。
心忽然酸胀起来,谭惜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发现后座正坐着有一个男人。如墨的车窗只开了一半,她看不清那人的容颜,只能看到他剑挺的眉峰,如同国画中的笔触,空灵而又遒劲。
而那双眼睛,则被一旁路灯投射着,映出明亮的光泽,却又掩不住阴郁。
这双眼睛很像一个人,一个被她冰封在记忆里的人。
谭惜垂下长睫,下意识地想收回目光,而那个人却蓦地转过头。
目光交错的刹那,时空都似就此而静止。
犹如旧时的电影。
心莫名地跳漏了半拍,谭惜匆忙转身。她不敢再回头,快步走向了她的目的地。
她都不知道,这仓皇的一眼,几乎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而眼前,事情比想象中要来得顺利。
一踏进“以吻封缄”的大门,就有线人引她到了佳丽们的休息室。
推开门时,几个衣着时尚的女孩儿正在炫耀自己新买的名牌包,另几个则在匆匆忙忙地换衣服补妆,根本没有人理她,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谭惜不知道自己应该找谁,她向左边看了看,有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正用日语跟人煲电话,她听不太懂,只能听出那语气像是在撒娇。而正中的穿衣镜前,是一个跳爵士舞的女人,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动作更是撩人而妖媚,只是眼睛微微上挑,夹着丝格格不入的清傲。
第四章
见到镜子里的谭惜,她停下舞步,转过头斜斜睥了一眼,然后拎着包就甩门而出。
谭惜愣了一下,正纳闷自己怎么就惹到她了,刚才那个打电话的女孩拍拍她说:“她叫宁染,这儿的红牌。你也别搭理她,她就是那个德行,见不得有人比她漂亮的。”
谭惜于是恭维她:“还是你更漂亮一点。”
那女孩笑了,友好地向她伸出手:“我叫落落,你是新来的吧?”
“是的,我来找芬姐,她在哪?”芬姐是她之前联系好的经理。
“芬姐,新来的找你。”落落便拉着她往里走,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三四十岁浓妆艳抹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淡淡看了谭惜一眼:“小西是吧?”
谭惜点了点头,在这种地方没人会用自己的真名。
“既然来了,今晚就上班吧,”芬姐抬抬手把另外一个女孩叫过来,“阿兰,给她找套工作服。”
她说着,又回头问:“对了,你出场吗?”
谭惜被问懵了,这出场是什么个意思?
看出她不懂,落落咯咯笑起来:“就是晚上陪不陪客人?加钱噢。”
谭惜的脸一红,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芬姐略显不快地哼了一声:“不出拉倒,以后你可别后悔。”
谭惜咬了咬唇,她心里清楚,来这种地方工作还想明哲保身,简直就是矫情。可是,她要不是迫不得已,死也不会来这里糟蹋自己。
听人说,“以吻封缄”是沿海一带最大的销金窟,来这里的客人俱是非富即贵。因为背景雄厚,这个场子里的规矩也比别的地方要森严:第一,不能在场子里跟客人有任何非法交易;第二,不能把客人的信息带到外面去;第三,绝对不能跟客人谈恋爱。
就是这著名的“三不”让谭惜有了一丝侥幸,她想至少在场子里她是安全的,没人能逼迫她。
不过后来她才明白这个想法有多天真。没人能逼迫她?那得看是什么人了。
不一会儿那个叫阿兰的女孩过来了,她给谭惜递了一件淡粉色的晚礼裙,和她自己身上穿的一样。事实上这个房间里大多数人穿得都是这个,这应该是她们的工作制服。可谭惜注意到,落落和刚才跳舞的那个女孩跟其他人还不太一样,她们身着银色修身的连衣短裙,连妆容都更为精致动人。
她们是专属于3、4楼的高级陪侍。3、4楼是专门招待特权阶层的,只有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才有资格订房。当然,这是她以后才得知的。
谭惜拿过衣服就准备换了,忽然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她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运动套装,戴着粉框墨镜的女孩,她的打扮很休闲,连妆容都是淡淡的,可她的容貌和气质却跟屋里的人都大相径庭。
她就像一个千金大小姐,而不是卖笑的小姐。
“你们哪个是新来的?”一进门,她就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在这儿呢。”谭惜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芬姐就已经笑容满面地把她推出去了。
“长得还挺漂亮,”那女孩取下墨镜打量了她一番,而后一把拉住了她,“走,跟我去4楼北海道救个场。”
第五章
谭惜回头看了眼芬姐,想征求同意,芬姐忙说:“知了愿意带你去是你的福气,快去吧。”
大概明白了这个知了在这里的地位,谭惜只说了一句:“那等我换了工作服。”
“知了”却否决了她:“换什么呀?就是这个样子才好。”
她说着含笑打量了谭惜一眼,南方的春天天气已经足够炎热,谭惜穿着一件白色雪纺的连衣裙,虽然廉价,但是款式简单大方,素净又清纯,正合她的心意。
“知了姐,我可以跟着去吗?”先前的阿兰蓦地探出脑袋,可怜巴巴地拉起知了的手。
知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跟着来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