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舒盅宝语重心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师弟,别犹豫!”
昨晚一回去,黄橙便把事情告诉给了舒盅宝,本指望他拿个主意,他却幸灾乐祸一个晚上,连做梦都在笑。“道理我懂,可无从下手啊!”黄橙左右为难,一脸无奈。
“有了!”舒盅宝眼睛一亮,“干脆,抓阄吧!”
黄橙气乐了。“师兄,就冲您这智慧,不当狗头军师,真是屈才!”
舒盅宝自鸣得意。“嗐!这不正给你出谋划策吗!”
“你这叫幸灾乐祸,”黄橙埋怨,“看热闹不嫌事大!”
哥俩边说边走,没一会儿就到了“剑顶”。
这里是烟雨峰顶端,地势平坦开阔,约有十几亩大小,俨然是片广场。中间是论剑台,三丈高,大小亩许,圆形,像个大木桩。周围有东、西、南、北四座看台,上搭凉棚,乃四大派候场的地方。每座看台之间还有一大块空地,上面摆着几把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二十几位门掌,神刀门、铁拳门、金平寨等等悉数在内;这是认识的,另外还有不认识的,差不多十来位,黄橙估计是万剑宗与玉苍山那头的拥趸。
这会儿,太阳还没爬过山头,晨风清爽,离论剑尚有一段时辰。
广场上,人山人海,大伙儿来回走动,互相打招呼问好,或站住聊上几句。
哥俩穿过人潮,边说便往北面看台走去。
“这‘剑顶’乃历届论剑所在,二十多年来,每回都得断送几个在台上。”舒盅宝正绘声绘色给黄橙讲述此地历史,眼前忽然站定一人。哥俩一趔趄,险些撞上。舒盅宝定睛一瞧,认识,万剑宗的,万剑四少之一,“夺命书生”王如民。“哟!原来是王师弟。怎么,改行了?大清早就打算拦路抢劫?”
“舒师兄真会说笑。”在鹰钩鼻的勾勒下,王如民的哂笑显得有些邪性。“这位便是黄师弟吧,在下王如民。”
一听名字,黄橙就知道是情敌来了。昨晚王小忆给他说过,这小子不是东西。虽然王小忆有添油加醋之嫌,可这人也的确不招人喜欢。黄净子脸皮,鹰钩鼻,一对小母猪眼,看谁都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似的,一边嘴角还老往上翘,这就使他更不得人心了。“原来是王师兄,久仰久仰!”黄橙冷着脸,说了套客气话。
“哼哼!”不料,王如民一声嗤笑,竟摆出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旁边的舒盅宝看不惯。“姓王的,你到底想干啥?”
“没别的事,就是过来跟黄师弟认识一下,顺便给他带句话。”王如民边说边搓手指头,都不拿正眼瞧人。
“有话说,有屁放!”舒盅宝也不客气。
闻言,王如民一抬脸,冷眼瞧着舒盅宝。“看来这几年,舒师兄长本事了!”
“我……”
没等舒盅宝把话骂出来,黄橙一把将他捺住,掉脸望向王如民。“王师兄,啥话你就说吧!大伙儿都挺忙的。”
王如民向前一步,仰脸望着黄橙,笑道:“下月初八,在下大喜的日子,黄师弟若有空,请务必来喝一杯喜酒!”说到这儿,他故意把声音降低,像悄悄话似的,“毕竟,有些人很想见见黄师弟。”言罢,又自鸣得意的笑了起来。
敢情,他是跑这气人来了。“你啥意思?欺负谁呢?”黄橙也不是好脾气。看架势,一句话不对,就得动手。
“哟!黄师弟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王如民也骂上了,“我好心请你喝喜酒,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酒?”黄橙气乐了。“就你这人模狗样的东西,也好意思冒充高人?”
“哟嚯!敢情,黄师弟想比划比划?”
“呸!揍你,那叫穿新鞋踩臭狗屎——白糟蹋!但你要非赶着送死,那咱就恶心一回,趁早把你打发了!”
“口气不小!只怕咱说不定谁打发谁呢!”
“那就试试!”
眼看二人要动手,舒盅宝急忙往中间一站,想要阻止。可没等他说话,就听见身后有人高喊:“住手!”舒盅宝扭头一瞧,笑了,遂向来人抱拳:“张师兄来得正好,快拉一把!”
片刻之间,张师兄来到王如民身边。
“哼!”王如民一甩袍袖,转身向来人抱拳,“师兄!”
张师兄笑道:“王师弟也太心急了,这么一会儿就等不了吗!多叫人笑话呀!”张师兄的训斥和风细雨。“舒师弟好久不见。这位是?”
“在下黄橙。”黄橙抱拳道,“不知这位师兄尊姓大名?”
闻言,旁边的舒盅宝出言介绍。“这位便是万剑宗的张浩然,张师兄,江湖人称‘侠剑’的便是。”
“原来是张师兄,久仰!”黄橙听舒盅宝说过,此人嫉恶如仇,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做违背“侠义”道的事情,颇有君子之风。剑法高强,在同辈之中,仅次于他师兄“小杀神”李闻凤。
“黄师弟客气!”“侠剑”张浩然,身长八尺五寸,黄脸皮,浓眉大眼,小嘴巴,鼻子眼底下两撇小八字胡,说话举止甚是持重,年纪不大,可十分老成。“不知你二人为何事,竟在此争斗呢?”
“张师兄有所不知,我好心好意请黄师弟喝杯喜酒,熟料,黄师弟竟不领情,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我一时气不过,这才和他争执起来。”三言两语,王如民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事情虽是这么个事情,可里面的是非曲直,却又是另一番道理。
闻言,张浩然笑笑,没在这事上言语。“舒师弟,黄师弟,咱们待会儿见吧。告辞!”言罢,转身而去。
“黄师弟一定来哟!”离开前,王如民又嘱咐,“一定来,一定!”
黄橙嗤笑一声。“放心,在下定来讨饶便是!“
闻言,王如民大笑而去,像得了场大胜似的。
“师弟,你还真虎啊!”待王如民走远,舒盅宝才说道,“明显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你这不是自己找亏吃吗!”
黄橙没吱声,一脸不服气。
凉棚内,黄橙不住地偷看木仇,姑娘正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自从昨晚黄橙落荒而逃,到现在,姑娘就没正眼瞧过他。
十几丈外,四大派掌门正在论剑台上签署生死状,主持协定的乃是泉州知府;这么些人在这儿舞刀弄剑,血雨腥风,肯定得官准立案,否则就成了聚众斗殴,目无王法。
龙虎门在北面看台。凉棚内,九门徒规规矩矩站成一排,前面坐着“巨灵龙”毛十开,“奔雷虎”齐天鸣。“混元真君”程天蓬的位置在中间空着。眼下,只等状子签订,四大派的门人子弟便要登台厮杀。
片刻之后,四大派掌门各自归位,只听战鼓响过三通,接着一棒子锣响,论剑正式开始。
六合帮的门徒,五虎之一,“插翅虎”单天翔,第一个登台。这小伙三十岁上下,豹头环眼,铜锣似的脸膛,手舞一根鸡子儿粗细的混铁大棍。只见他跑了几步,跟着一个跟斗,便到了三丈高的剑台之上。然后小伙一抖精神,双手翻飞,舞了通棍法,算是给自己壮壮声威,立时,搏得台下一片彩声。
他的对手是玉苍山门徒。姑娘长得挺清秀,穿一身鹅黄色交领,使一柄明晃晃的宝剑。
待抱拳施礼已毕,但听铜锣一响,两人一纵身,手中兵刃便交战在了一处。
“这头一阵,单天翔算是拿下了!”舒盅宝很自信。
“才刚交手,你怎么知道?”黄橙随口一问。
“嗐!认识呗!”舒盅宝解释,“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