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说硬话的底气,大半建立在金、辽两国能牵制住徐泽,让其人不敢南下的基础上。
若真是如此,赵佶自然不用太怕徐泽如何叫唤。
可若是徐泽真如种师道所说,灭掉辽国后还有余力震慑金国,那其人完全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带兵南下。
即使伪同没有这份实力,确实深陷燕云出不来。
万一徐泽发疯,冒着丢掉燕云的风险,甚至学石敬瑭卖给金国借兵南下,还怕灭不了大宋?
听到教主道君皇帝这个问题,种师道就知道自己分析了半天白瞎了——天子根本就没有守住开封府的意思,他还是想跑!
种师道虽叫“师道”,却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他哪里能算到徐泽会不会南下?
而且,天子虽诏其人带兵入卫开封府,实际却是很不信任他。
莫说主持开封府防务,就连驻守长垣的西军,他也不能轻易调动。
打仗开不得玩笑,料敌从宽、御敌从严乃是常规操作,不负责任瞎承诺是会死人的,会死很多人!
天子让种师道参会并提建议,其人便尽量照实里说。
可皇帝满脑子全是“徐泽会不会南下”,什么建议都听不进去,只想听结果,自己还能说什么?
想到此处,种师道下拜,沉声道:
“臣无能,实在无法猜度贼军的动向。”
其人这就是明确表达不愿再说的态度了,唱黑脸的蔡攸不敢出头,殿中气氛又冷了下来,天子颇有些难堪。
这个时候,自然得高太尉站出来和稀泥。
“陛下,逆贼会不会南下尚在两可之间,但贼军若要攻打开封,必经长垣,有种节度率领的精兵在,定可保住开封无虞。”
教主道君皇帝与高俅君臣多年,自是知道后者的言外之意。
贼军若要南下,也得先过种师道这一关,先安排其人回长垣县主持防务,防止贼军突然击破滑州进入开封乃是中规中矩的应对措施。
而且,天子也确实不想再听种师道的乌鸦嘴了,当即上前扶起其人。
“有种卿守护长垣,朕方能高枕无忧。”
种师道全没将天子言不由衷的话放进心里去,只有满肚子的苦涩。
其人已过古稀之年,徐泽若真的率大军攻打开封府,该上阵搏杀时他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但若是天子这般没有御敌之心,怕是儿郎们的血要白流。
种师道闷不做声地出了宫,赶到驿馆中带上自己的亲卫一起出城。
众人一路驰马向北,到达陈桥驿时,天色已晚,长垣却还有近七十里。
其人正准备先到驿馆中吃些饭食充饥后再连夜赶路时,便见远方黄尘滚滚,三匹驿马飞驰而来。
种师道认出了为首的骑士竟是中书侍郎白时中,后者却全没心思看他。
“速速备马!”
白时中的大腿全是血,换马时都快站不稳,但其人只是一把抓起驿卒送来的水囊,就再次翻身上马向南驰去。
立在道旁的种师道脸色大变。
白相公行色如此匆忙,只有一种可能——徐泽真的南下了!
“快!回长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