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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与祸第5部分阅读(2/2)

云像一把伞,给他的心灵撑起了一片晴空,他对她更多的是感谢,其次才是爱。

    “这个……”周济湘似乎有难言之隐,可是他只迟疑了片刻,就“切”了一声,似乎是在自嘲,又自言自语:“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嘛”,他一连说了几遍,杨文轩以为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心里万分焦急的时候,周老师才快刀斩乱麻一样,剪除了心里的顾虑,语重心长地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不太好答,说来也话长。不过,难得有你这样的少年英才愿与我这老朽讨论,只要你有精神,我说他一夜。”

    第二十一章 夜谈(下)

    杨文轩异常兴奋地看着周济湘,等着他滔滔不绝地讲述。周老师看看杨文轩,觉得他突然对学校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产生了兴趣,心里有一丝惊讶,但被杨文轩看作前辈给他带来的心理上的快感很快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他故作神秘地问:“你不会再传给别人吧?”不过,这样的问题,对于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的他来说只是形式上的必须而已,丝毫没有了防备的价值。

    报到之前,有同学听说杨文轩要当老师,就不无遗憾地告诉他:“时间长了,你的锐气就会消失殆尽。”当时,他轻松地对同学说:“没那么夸张吧,你说的不是学校吧,倒像是道观。”同学说:“差不多,如今的学校,哪个能让你痛痛快快地干工作,竟搞些挨不上边儿的事儿,条条框框儿多得像监狱。你也别不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如今,在犹豫不决反反复复的周济湘老师身上,他隐隐地感觉到同学所言非虚。教育真的就像一条河,再有棱有角的石头投进去,最后都成了光溜溜的卵石。他微微抬起头,正脸看着周济湘,郑重其事地说:“周老师,您要是担心的话就别说了。我不想为难您!”

    杨文轩的回答带着激将的味道,这让周济湘很不舒服,觉得杨文轩轻看了自己。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好吧,我相信你。毕竟是我个人地看法,你就当听闲话,不要当真就行了。”周济湘看着杨文轩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先说说领导吧。

    c中的一把手是李维瀚校长。他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十几年前来到c中,想在这儿大干一番,把c中建成响当当的名校。他施行了很多新的制度方法,治校细致严格。但很多触动了当时还很有实力的旧派。对了,这个旧派你不知道,不过,也没有必要知道了,那些人都已经退休了,有的已经见马克思去了。

    旧派不断给李校长制造麻烦,或者明着反对,或者暗中挑拨,致使很多新制度执行了没几天就被废止了。李校长还被人以扰乱学校秩序为由告到市教育局,差点儿丢了校长的职位。后来,李校长见新政难以施行,就自己把许多新制度取消了。现在,他心里仍对当年的改革念念不忘,千方百计地对现有的制度进行改良。你有没有发现这儿的许多制度与别校不同?

    说到为人处世,李校长是个不折不扣的正派人,不会对谁使暗枪。另外,他爱才若渴,只要他认为有能力的人几乎都委以重用。在他的手下,我当了好几届高三年级语文老师,前年,才打报告退到二线的。”

    他的语速很慢,催眠曲一样。说到这儿,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自己辉煌的执教生涯。过了一会儿,他又扭头看看杨文轩,看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却发现杨文轩也正在看他,他对着杨文轩笑笑,杨文轩也对他笑笑。

    “c中有三个副校长,司徒慧、姜玉华和谭为民。这前两位你都见过了,都干什么你也清楚。这个谭为民是管后勤的,二儿子到美国留学,送儿子去了,估计还得几天才能回来。学校的橱窗里有他的照片,你看过没有?”

    杨文轩摇了摇头,周济湘也摇了摇头。杨文轩摇头,是告诉周老师他确实没看;而周老师摇头,是觉得杨文轩是个一点儿也不关心政治的人,这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失望。

    “司徒慧,这人嘛,怎么说呢,工作能力很强,对老师们要求很严,所以,人缘不太好。”

    “我怎么总看见他一个人出去,他的家人呢?”杨文轩知道司徒副校长独居,故意问道。

    周济湘似乎被痰卡住了喉咙,吭吭地咳了好几声,嗓子眼儿才恢复了畅通。

    “他和爱人两地分居,有个女儿也到外省上大学去了。司徒副校长酷爱下棋,下了班,总要到街上转悠,哪儿有棋摊就往那儿赶。据说,他年轻时还得过冠军。”

    周济湘说着,对司徒慧充满赞美之词,丝毫没有提及他的私生活。杨文轩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表面上仍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姜玉华副校长,是业务上的专家,是李校长从其它学校挖来的人才。待人热情诚恳,干工作雷厉风行,这几年c中教学成绩不断提高,跟她有着直接的关系。她还是个贤妻良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丈夫是名军人,是个团级干部。儿子去年考上了军校,子承父业。”

    周济湘说着又停住了,起身下床倒了杯热水,又赶快上了床,钻进了被窝,半躺着,呷着杯沿儿小心地喝了一小口,问杨文轩:“困吗?要是困了就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杨文轩边听边思考,下班时的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微笑着说:“我不累,上学时熬夜是家常便饭。”说着,看看手表,又把面盘向着周老师说:“您看,现在才十一点。早着呢!”

    周老师呵呵一笑,说:“真是年轻啊,精力充沛,年富力强。真让我们这些残阳西照的人羡慕!”

    “周老师,看您说的,你们也年轻过,我们年轻人羡慕的是你们丰富的阅历和经验。”杨文轩觉得听到这儿,并没有听出来什么,他想让周老师继续说下去,就强调着“经验”这个词。

    周老师听出他的意思,静静地说:“我还没说完呢!难得咱们今天这么投缘,说得也尽兴。刚才说到谁了?”他问杨文轩。

    “姜副校长!”

    “对,姜玉华,女教师中的佼佼者。不过,她有时可不太像个女人,用个时髦的词说就是‘辣女’。”

    杨文轩满脸疑惑地看着周济湘,等着他解释。

    “心直口快,言行大度,无所顾忌。很快,你就能见识她的风采了!”

    “为什么?”

    “教师节快到了,c中的规定,教师节要到酒楼会餐。每年一次。”

    “再说说那个谭为民副校长。他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人际关系平衡得很好,号称c中的‘外交大臣’。跟谁都不会深交,只是面面上的关系,时间长了,也没有人和他套近乎。不过,他倒乐自在,不处于哪一个关系网里,也不用费心思去讨好谁。一心只想着干好本职工作,把自己孩子培养好。

    高中部的老师我就不说了。咱们初中部的主任是胡建业你可要注意,这个人胆小怕事、反复无常、毫无魄力,有时候会给你穿小鞋,不得不防。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他的花招你可想都想不到。

    你们初一的年级组长卢青云,是个实干家,与人为善,关心同志,工作上兢兢业业。小伙子年纪不大,但处理事情很老练,是个可以深交的人。如果,跟他做了朋友,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语文组组长陈素芬,精明能干,业务能力强,深得姜副校长的器重。为人正直、热心,有什么事儿,你可以请她帮你处理。她最拿手的是介绍对象了,咱们学校很多老师都是她介绍的对象,像苏维娜、赵倩茹,还有高中部的一些老师,日子都过得很滋润。

    完了!”

    见杨文轩依然入迷地听着,周济湘故意把“完了”两个字咬得重重的,又慢悠悠地端起水杯喝着。

    “这c中有二百多号人,有好几条心。谁是什么人,时间长了,你自会感觉到的。不过,凡事都要留个心眼,不要轻易相信哪个人,要不,你就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周济湘说完最后一句话,放下茶杯,摊平枕头,钻进被窝,睡去了。

    杨文轩感到有些失望,他把周老师说过话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他只说了c中几个领导的事儿,而且,只是蜻蜓点水一样地说了些表面话,对围绕在杨文轩身边的同事只字未提。似乎,还是有些顾虑。他再咀嚼时,发现周老师口中的司徒副校长与自己从上官云口中了解到的截然不同。

    到底谁是对的?杨文轩看着对面已经打起了响鼾的周老师,内心陷入了迷茫。回想起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他觉得周老师的话说得很在理。无论哪个时期的政治斗争,不管胜利的是哪一方,宫阙之下,都掩盖了无数的牺牲者。也许,这是政治斗争的唯一途径;也许,不是。

    从周老师谆谆的告诫中,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个复杂的环境中,身边的每个人都像是一枚炸弹,将他紧紧包围,而他要冲出这样的包围,必须找到解除这些炸弹引线的方法,否则就会尸骨无存!

    杨文轩的脊背上一阵阵寒冷,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从桌面上把自己的书轻轻地取下来,一页一页地翻着,看着。终于,带着不安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二章 肺腑之言

    酒后说了几句昏话的张志坚这几日似乎总躲着杨文轩。那日,酒醒之后,赵倩茹把他在酒桌上说过的话悄悄对他重复了一遍,并且说:“你这样一说,让新来的杨文轩怎么想,他必定心生怀疑,从你说的话里猜测c中有什么问题。况且,有那么多人在场,你就不怕有人把口风传到领导的耳朵里?”

    赵倩茹的每一句话都像木槌敲打着张志坚的心坎,他感激地看着她不无担心地问:“应该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她冷笑一声,说,“你就盼着咱们这些人都没有向上爬的心吧。以后,给别人当垫脚石这样的事儿再也不能干了!”她说完话,抬眼柔柔地看着张志坚,那神情既像是安慰,又像是劝诫。

    这种神情,张志坚是熟悉的,他追求过她,他们也曾热恋过。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能这样劝诫他,而他又丝毫不抵制的人只有她了。张志坚知道,她那样劝他,是不想他受到伤害,她那样安慰他,是不想的心灵承受过大的压力。总之,他从她的神情和话语里依然能够感受到浓浓的感情,不是爱,而是关心,是亲人之间淡如开水的感情。

    “倩如,我……”他想对她说声感谢,却又觉得多余,忽然转移了话题问:“你过得好吗?”

    赵倩茹美丽的丹凤眼里闪烁着泪光,用游丝一样的声音说:“我过的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志坚,有些事儿是无法挽回的,就像……”

    “就像我们的爱情!”张志坚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妈反对,我也再没有争取。我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有好的生活,哪怕就是让我立刻死了,我也愿意。”

    “别说了!”赵倩茹的声音哽咽了,之后,变成了小声的抽泣,“我走了!”她低着头,擦擦眼睛,轻轻地拉开门,走出了张志坚的宿舍。

    “倩如——”张志坚追出房间门,想跑过去拉住她,无奈脑袋一沉,差点儿跌倒,他手扶着墙,缓缓地返回了房间。那晚,他没有回家。

    第二天,张志坚刚回到家就和他妈大吵了一架。老太太在家里哭得像个泪人,爸爸知道儿子心里的委屈,索性一个都不劝,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儿接一根儿地抽烟。

    “你也不管管你儿子,就让他跟我吵!”老太太哭着冲过来,一把夺过香烟,往地上狠狠地一摔,又重重地用脚胡乱地踩着,嘴里气愤地叨叨:“叫你抽,叫你抽!”

    老爷子也不生气,他知道生气没用,用手抹抹嘴唇,缓缓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出了家门。

    “呜呜呜——”身后是老太太悲伤的哭声。

    从某年的某个月的某一天,这样的事儿似乎成了这个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的必修课,或者说是一盘百吃不厌的菜。连住在他们家的房客也摇着头说:“这是作孽呀!”他们一吵架,房客们要么出门儿,要么关了门,都不愿自己的孩子看见这母子之间的战争。

    星期四中午,杨文轩总算在餐厅里拦住了张志坚。张志坚不好意思再躲了,他看看杨文轩身后不远处的上官云,小声说:“文轩,一会儿在清雅阁见,我等你!”说完话,又用眼睛朝后面扫扫,步履矫健地走了。

    心里有事儿,吃饭似乎也不香了,杨文轩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米饭,塞得两边腮帮子都高高地鼓起。

    “杨文轩心里有事儿!”刘诗仪用胳膊肘戳了戳上官云,朝杨文轩努了努嘴。

    上官云缩回了伸出去的筷子,轻轻搁在饭盒上,关心地问:“文轩,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杨文轩使劲儿咽下一口饭,极力装出一副满足的样子。

    上官云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女孩子似乎天生就知道享受生活,连吃饭也慢慢地体味,既彰显了淑女的教养,又保证了营养的吸收。杨文轩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只等着上官云和刘诗仪。

    “你有事儿就先走吧,我们得慢点吃,要不消化不了!”上官云看出了他内心的焦急,柔声细语地说。刘诗仪抬眼看看她,又看看杨文轩,心里打起了鼓。

    杨文轩走了。看着他出了餐厅门,刘诗仪悄声对上官云说:“这个杨文轩,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们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刚才好像跟那个张志坚说了几句话,这帮人,哎——”上官云说着叹了口气,“我去洗饭盒了。”

    “你不是没吃完吗?”刘诗仪看看她的饭盒问。

    “没心情吃了!”上官云缓缓地说道,语气里明显有了失落的痕迹。

    “等等我!”刘诗仪匆匆吃完了最后几口饭,跟着她去洗饭盒。

    杨文轩匆匆到了清雅阁。这是一家泡馍馆儿,装修得很通透,从街上就能对里面的情况了如指掌。张志坚坐在最左边靠窗户的桌旁,他朝玻璃外的杨文轩挥了挥手。

    杨文轩径直向他坐的地方走过去,一位身材高大的女服务员紧跟在他身后。见他坐下,甜甜地问:“二位要点什么?”说着,把菜单递给杨文轩,他又递给了张志坚。

    张志坚把菜单放在一边,看着服务员说:“一个素拼,一个肉拼,两瓶啤酒。”

    他话音刚落,杨文轩连忙摆手:“一瓶,一瓶。”

    “真的要一瓶吗?”服务员边在单子上记着边问。

    “下午还要上班,就一瓶!”杨文轩向强调说。

    见服务员走了,张志坚悄悄地看着杨文轩神秘地说:“发现了没有,这泡馍馆儿的服务员都挺胖的。”

    杨文轩故意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将十来个女服务员打量了一番,笑着点了点头说:“还真是,她们老板肯定对她们不错,吃得好。”

    “顿顿泡馍!”张志坚也笑着说,两人都哈哈哈地笑了。旁边的服务员不知何故,纷纷向他们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不大会儿,高大丰满的服务员把两人点的东西都端上了桌。张志坚给杨文轩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他说:“小杨,别客气。”

    杨文轩恭敬地接过了杯子,张志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了杯子。杨文轩也赶忙举起来。“说个什么呢?对,欢迎你加入c中,我怎么弄得跟校长一样,换一个,小杨,交个朋友,对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酒杯轻轻地互相吻了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吃了几口菜,张志坚放下了筷子,苦笑一声,看着杨文轩说:“小杨,不是我说你,像你这样的能力来c中,真的是屈才了!你了解c中吗?我觉得你就不应该干教育,那么多好工作,你怎么不去找呢?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找着!”

    杨文轩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是张志坚上次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他的肺腑之言。他眼睛盯着张志坚的脸,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些话,他听过,是在哪儿听过呢?对了,在毕业聚会时听过,那位亲密无间的室友说过。

    张志坚继续说:“知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