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董卓入京前,曹操就与韩遂在洛阳同朝为官,说起来,韩遂比曹操还要年长。
可眼下,为了得到援助,韩遂竟毫不犹豫地向楚云屈膝下跪,虽说按照朝廷授予的军职来讲,他一个征西将军,向身为车骑将军的楚云跪拜行礼并不奇怪,但二者间差了二十几年的岁数,使得这一幕看起来颇为滑稽。
实则,这恰恰是韩遂聪明的地方。
凉州大多人都以为,与楚云相关的传言并不可信。
可作为凉州地位最高的军阀,韩遂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人。
楚云的厉害,他是早在半年前,就特地派人打听过的。
因此,他在得知楚云带着马超、庞德,又轻易收服梁兴、张横赶来此次见自己,就知道形式即将反转,他的灭顶之灾,也很可能在楚云的帮助下,不复存在。
考虑到能换来这么多的好处,哪怕是“男儿膝下有黄金”,韩遂也不会顾惜这一跪了。
有韩遂这个带头的做表率,其他随行而来的凉州将士,也纷纷跪地恭迎楚云,二百多号人马,就这么在城门外齐刷刷地冲楚云一并跪下。
“车骑将军哪里的话,我韩遂是天子敕封的征西将军,身为下官,向您行礼是应该的,岂能计较年纪、辈分?”
韩遂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他征西将军的军职,是曹操给的,楚云的车骑将军,也是曹操给的。
所以,现在他韩遂有难,楚云理应对他相救,而他以后也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跟朝廷、跟曹操作对。
将韩遂的示弱讨好之意看在眼里,楚云再度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如果不是马腾把韩遂逼到一定的程度,作为曾经拥兵十万反抗朝廷的一方霸主,韩遂绝不会甘心对楚云这样的小辈,低声下气到这般田地。
楚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文约将军,客气的话,我们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显然楚云已经厌倦了韩遂的讨好和废话。
“将军说得是,来,还请将军随我入城,在下已为将军备好薄酒!”
“文约将军,请!”
楚云没再多客气,带着将士们大摇大摆地在韩遂的恭请下,缓缓入城。
但考虑到祖厉城太小,别说楚云的本意不愿扰民,就算是把城内本就为数不多的百姓全部赶出城,也腾不出空间来驻扎十万大军。
为此,楚云只好让庞德留在城外,率领两万从宛城带来的兵马,并监督梁兴、张横二人的部队。
至于楚云自己,则在马超的陪同下,率领另外四万大军入城。
入城后,果不其然,祖厉城内的景象,与楚云预想的相去不远。
萧条没落的街道上几乎不见任何小商小贩,只有几家由本地士族经营的酒舍尚且开张营业,不过生意只能用“惨淡”二字来形容,如果不是出于其他因素,楚云料想这些酒舍必然是整日处于亏损状态。
韩遂似乎很善于察言观色,大概是猜到楚云在繁华的中原重镇待得日子长了,很可能看不惯凉州的荒凉景象,是一个劲儿地冲楚云赔笑致歉,还说凉州发展缓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此,楚云倒是也没多说什么,由于凉州地域的特殊性,就是放在和平时期,百姓们都时常比异族的匪徒打家劫舍。
而眼下正值天下大乱之际,凉州地界上能有什么繁荣景象,反而才叫怪事。
安顿好将士们以后,楚云带着马超、王平二人前去参赴韩遂布置好的酒宴,在此期间,马超随一直跟在楚云身后默不作声,但他几次欲言又止的举动,皆被楚云看在眼里。
楚云知道,马超是希望自己能替他向韩遂询问,有关他母亲被韩遂杀害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并非楚云不愿替马超一解心头疑惑,只是楚云认为韩遂迟早会主动提及此事。
所以,在途中,楚云找了个时机,将自己的猜测告知马超,让他暂时不必担心,而马超对楚云信任有加,听楚云这么说,自然就不再为此事焦急了。
策马向城中心行进了不足一盏茶的时间,楚云就远远望见疑似县府的建筑了。
之所以用“疑似”这个词,是因为即便楚云做足了心里准备,仍觉得那栋建筑作为县府有点太煞风景了。
坡度低缓的宽型阶梯上,每隔四到五层,就会出现残断的一段,如果是在夜间行走,估计不熟悉这段路的人,会因为踩空阶梯而当场摔一大跤。
至于县府建筑本身,就更不用说了,别说是邺城、许都,就算从宛城随便找一处普通百姓家的房屋,也比这摇摇欲坠的“危楼”看起来,要顺眼得多。
楚云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向韩遂。
就算他韩遂无暇顾及那些普通百姓,县府作为整座城池的代表建筑,再怎么说,也不至于破旧到这个份上,都舍不得出一点小钱,派人稍加维修吧?
看出楚云心中所想的韩遂只得“嘿嘿”一笑,县府寒碜到这种这个份上,确实太过丢人。
只不过楚云不知道的是,这祖厉城过去严格来说,并不在韩遂的地盘之列,而是他麾下某个小军阀占据的小城。
韩遂在与马腾争夺高平县失败之后,为了避免全线溃败,才让麾下将士们暂且驻扎于此。
不过这种丢人的事,韩遂当然不好意思跟楚云解释得太清楚,哪怕他猜到楚云已经大致了解到他的处境尴尬而艰难,但从他嘴里说出口,就只会让楚云对他更加轻视。
于是韩遂也就只好憨笑着,任凭楚云去肆意猜想他了。
好在楚云的涵养极高,就算嫌弃的神情在脸上短暂存在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并没有开口询问县府如此破落的原因。
唯一让楚云感到庆幸的,是下马在韩遂引领下,跨过台阶进入县府后,府邸内部的空间,并没有如外部那般破旧不堪,让楚云有种眼睛终于得救的庆幸感。
穿过一段长廊,来到一间尚算宽敞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