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索性把反贼的帽子先扣到刘备的头上,气势上完全压倒了荆州信使。
果然这位信使面露难色,他原以为这个提议对楚云而言,有相当高的吸引力。
然而现在楚云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态度,仿佛根本就不惧怕跟荆州军开战。
“莫非他另有依仗?附近还另外藏有曹军的伏兵?否则,他怎么会这般有恃无恐……?”
信使反复揣摩着楚云的心思,在心中如此喃喃自语起来。
这位信使不仅是普通的传信之人那么简单,像与楚云这种任务相交涉,蔡瑁不可能随便找个普通下属负责此事。
实际上此人是蔡瑁非常依仗的心腹,他与表面上赳赳武夫的气质大相径庭,是一位腹中略有韬略的谋臣。
信使猜不透楚云的心思,如果只是虚张声势,楚云未免演得太逼真了,可如果是真的另有依仗,那么他们荆州军在事先为什么没能收到任何风声呢?
“那不知车骑将军您的意思是……?”
信使这句话出口,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目前他们荆州军无论在兵力人数上,还是部队的状态上都处于优势,他完全可以占据谈判的主动权。
然而,楚云三言两语,就把他忽悠得找不着北,不但忽略了己方的优势,还完全被楚云唬住,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我的意思?告诉你们军师,如果他不想让刘景升被一并列为乱臣贼子,就立刻引兵回荆州,否则,朝廷的大军不日就要来拜会他了!”
楚云的语气中,透着浓烈的威胁之意。
因为他已经猜到,刘表和蔡瑁不敢与他一战,十有八九是不想跟曹操撕破脸皮。
在他们看来,曹昂和楚云挥师南下攻打刘备,单纯是因为刘备与曹操之间的私怨。
然而事实是,曹操早就动了向荆州动兵的心思,先前派曹昂尝试着攻打刘备,是为日后攻克荆州做准备。
刘备,既像替刘景升看家护院的忠犬,也可以理解为楔在荆州门户上的一颗硬钉子。
不把他除去,曹操要攻占荆州,早晚是个麻烦。
果然如楚云所料,信使的脸色愈发凝重,略有褶皱的眼皮耷拉着,看起来内心极其挣扎。
“将军,刘皇叔是当今天子亲口承认的汉室宗亲,我家主公与刘皇叔同出一宗,岂能坐视他蒙难于将军之手?
再者,魏王不也曾上奏天子,敕封刘皇叔为豫州牧么?想来是魏王后来与刘皇叔之间产生了些许误会,上了二人的情谊,魏王一时恼怒,才让将军与公子出兵征讨刘皇叔。
将军不妨就放刘皇叔一条生路,也算给当今圣上,给我家主公一点面子。”
这位信使的语气虽然平和,态度也很谦卑,但楚云听得出来,他没有再让步的打算。
看来,保全刘备是刘表和蔡瑁所能接受的底线。
他们原本的打算,应该是派此人先来试探楚云的态度,如果楚云表现出慌张示弱的态度,他们就会趁此机会向楚云讨价还价。
但信使见楚云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度,当然就不敢再提什么条件了,只要楚云肯放刘备一马,对他们而言就是万事大吉。
楚云心中暗喜,他知道刘表居然难得兴师动众一回,让蔡瑁带十万大军来给刘备救场,是不可能任由自己再追击刘备的。
要知道,楚云之所以要用“漫天要价”的态度吓唬这个信使,是为了让他杜绝跟自己讨价还价的心思。
现在这个结果,楚云已经非常满意了。
“也罢,今日看在陛下和刘景升的面子上,我就暂且放刘备一马,你把话带给刘景升,让他好自为之吧!”
楚云所指的“好自为之”,可谓一语双关,既是在说刘景升该如何对待刘备,也是在暗指荆州以后该如何自处。
谁都知道,现在曹操的实力如日滔天,又自封魏王,其志在一统天下。
荆州是大汉疆土,曹操要“收复”它是迟早的事。
“将军的话,小的一定一字不落地全部转述给我家主公和军师。”
面对楚云,信使战战兢兢,完全被其气场吓得不敢造次。
“那好,你走吧。”
楚云大手一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大发慈悲放了对方一马似的。
在旁始终不敢多说什么的王平,似乎是意识到楚云在虚张声势,正强忍着笑容不敢出声。
好在这信使的心思全都在观察楚云上,才没能看出随时都要绷不住笑出声来的王平。
楚云在旁看出王平的异样,本想向他递去责备的眼神,但一想到这小子能看出自己的用意,也就不忍太责备这个聪慧的家伙了。
“小的告退,拜别车骑将军……”
临走之时,信使也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向楚云施了一礼后,落荒而逃般拱手道别,离开曹军的阵列。
信使一走,楚云就弯曲着食指,用指节在已经“噗嗤”笑出声的王平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小子,得亏你能憋到现在,要是敢在方才就笑出声来,我非得赏你十个军棍不可!”
楚云宠溺地白了王平一眼,真不知该骂他,还是该夸他。
甘宁和许褚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许褚最先忍不住问道:“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平这小子在笑啥呢?”
“将军,刘表为什么会突然转了性,有胆量派兵来救刘备?您是有什么后手准备?为什么您一点儿不怕荆州军攻过来……?”
甘宁想不明白,要是蔡瑁真的一声令下大举进攻过来,形势势必恶化成一场大战。
“子均,你给他们俩解释一下吧。”
楚云有些不耐烦地白了一眼王平,示意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是,二位将军,且听我慢慢道来……”
王平见自己有机会能给两位声名在外的名将“上课”,兴致大发,有些孩子气地沾沾自喜,将自己的猜测讲述给二人听。
“原来如此……”
“将军,子均这小子真的猜对了?您当真就是虚张声势吓唬那个信使?”
甘宁听着有点后怕,楚云方才的举动,相当于是摸着老虎的须子,冒着极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