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已久的他,会忍不住露出獠牙来,是一点儿都不值得奇怪。
本来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单凭“唇亡齿寒”的道理,楚云和曹昂就不可能让人孙权攻克庐江,具有进军中原的机会,从而威胁到许都的安危。
只是这虞翻眼下分明是来求曹昂和楚云帮忙,可是这态度却是完全拎不清,让人反感至极。
他们还从没见过哪个有求于人的人,是用这样高的姿态求别人的。
暗中相互交换过眼色,楚云与曹昂已相互领会对方心中所想。
楚云冷笑着少见地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公瑾将军雄踞庐江已有多年,数月前许都还曾以低价卖给公瑾将军十万石粮草,以方便庐江招兵买马。
据我所知,公瑾将军手中有精兵三万,皆是精通水、陆两栖作战的精锐之师!
而孙权虽在江东勉强站稳脚跟,勉强掌控江东军政大权,但他向来不识兵法,凭借公瑾将军在用兵之道上的建树,又何须惧怕他呢?
我看啊,公瑾将军是多虑了,先生也不必为此事着急,不妨就在昆阳暂住几日,让我与师兄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先生。
至于庐江的战事嘛,相信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公瑾将军的捷报了!”
听着楚云这般轻描淡写地就把江东危在旦夕的情况,说得像是就要下一场毛毛雨那么简单,虞翻的脸色是难看得成了猪肝色。
而楚云三言两语直接把虞翻怼得无话可说,曹昂心里就别提有多痛快了,若不是自幼成长的环境特殊,怕是此刻他已经憋不住要笑出声了。
“车骑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虞翻还是没弄清楚一向与周瑜关系不错,且将庐江视为盟友的楚云,会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
“没什么意思。”
楚云表现得极其淡定,一脸轻松地问道:“仲翔先生今晚想吃些什么,我们城里刚有一头小牛死于意外,不妨今夜就吃炖牛肉如何?”
听着楚云极其脱线的话,虞翻感觉自己心中血气一阵上涌,怒声问道:“车骑将军,这难道就是您的待客之道么?”
楚云装作吃惊的瞪大眼看了虞翻好一会儿,才装傻充愣般反问道:“我说仲翔先生,您的耳朵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本将军可是要请你吃牛肉,牛肉啊!
这可是平时有钱都很难好东西啊!难道你不喜欢吃牛肉?”
“噗嗤……”
这下,楚云的戏谑之言实在太滑稽,直让曹昂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楚云和曹昂都是这副“怪异”的态度,虞翻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
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这素未谋面的楚云怕是徒有虚名,居然如此品行不佳。
“将军,公子,你们二位明知我说的不是饭食这等小事,而是庐江生死存亡的大事,为何还要故作此态,戏弄在下?”
看着虞翻似乎真的生气了,楚云才收起戏谑笑意,面色大变,冷声质问道:“哦?原来先生也知道这是庐江生死攸关的时候?可先生自从入了这帅帐的那一刻起,可曾对我们二人有过半点敬意?
公瑾将军确实与我有交情,庐江也是我们的盟友不假,可即便如此,先生分明是来向我们求援,却一进来就摆足了架子,不知究竟是先生求我们出兵相助,还是我们求先生帮忙?”
约摸着差不多是时候了,楚云也就懒得和虞翻继续拐弯抹角戏弄对方,而是直接厉声呵斥教训着他。
虞翻闻言一时语塞,他以往仗着自身才华在旁人面前颐指气使惯了,看谁不惯都要怼几句,自认为凭借名士的身份,这天下谁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可惜今天他碰上了一向不吃这套的楚云。
楚云待人素来不看重对方的身份,只知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只要对方态度和善,哪怕是一介布衣,楚云也能以礼相待。
若对方如虞翻这般,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茂才,就是当今天子,楚云也不会给他任何颜面。
“你……”
正欲发作的虞翻恍然意识到不对。
楚云说的话虽然让他很没面子,但都是事实。
只不过这虞翻在来拜会楚云、曹昂之前,早就在江东、庐江辗转时听过太多有关楚云的传闻。
那些传闻是越传越离谱,直把楚云说得叫神乎其神。
这让本就自傲的虞翻,更想在见面时就给楚云一个下马威,证明一下他虞翻的本事。
可他险些糊涂到忘记自己身负的使命,以及原本的来意,而只顾着在气势上压倒楚云,这才闹出这么荒唐的结果。
见虞翻理屈词穷,楚云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可是继续逼问道:“先生既然无需我们相助庐江,那就再好不过,只需安心住下,我与师兄必一尽地主之谊。
先生不喜欢牛肉也没关系,昆阳虽小,却有的是好酒好菜来招呼先生。
可先生若是需要我们相助,那还望先生拿出一个求助者应有的姿态,免得我和师兄曲解误会。”
“这……”
自知理亏的虞翻意识到楚云善变,再加上他在形式上本就处于绝对的劣势,他很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辩驳得过楚云,唯有向曹昂递去求助的眼神。
但他哪里知道,楚云与曹昂好得穿一条裤子都毫不夸张,曹昂此刻心里正暗爽不已,怎么会肯给他台阶下?
“嗯,师弟说得甚有道理,我看仲翔先生也不像是很急,多留几日也好,我正好还可以向先生请教一下《周易》中的内容。
早闻先生是精于易经的大才,说起来先生可能不信,我闲暇之余,也是对易经研究颇多啊!”
这次就轮到楚云在一旁憋不住笑了,心想这曹昂说起谎戏弄人来,比自己还要轻车熟路。
他平日里除了处理军政大事就是练剑和研究兵法,哪里有时间去研究什么《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