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颜徵楠,现在是高家,好像他被人欺侮,想要反抗,便得掏出点东西来,做旁人的走狗。颜徵楠纵然瞧上了他在北省的军火渠道,也仍是要他做一颗制衡的棋子,无非是出了什么事情,由四少挡颜徵东的刀罢了。可高家和他父亲,打主意打到他的婚事上,由一个枕边人,换两家的夺权路。
权势真是无耻的紧,婚姻、儿女,都可换做筹码,半点人情都没有,只剩下匹配不匹配,顺当不顺当。
以及弱小不弱小。
他们许久没有说话,四少只安静地抽了会烟,仿佛思绪又落到了戏台子上。过了半晌,高先生才开口,“我夫人明日要去礼佛,不如叫上少奶奶一起?”
四少知道他的意思,叫走靳筱,让四少一个人赴宴,一切便又很太平,又很好看。他吐了口烟雾,却笑起来,带一些讥诮,“不了吧。”
他抬了脸,去看台子上的包公,面上似笑非笑,“我太太是教堂里长大的,喊她去礼什么佛?”
如此他便放下了最后一层体面,全看四少能否挡住压力。他若抗住了,真的不去娶,便也能咬着牙,假装万事太平。可若真的扛不住,靳筱便是北省和南省的笑话。
会有许多人讥讽她,她走在韶关的街上,也再没有从前的从容和尊贵,旁人都当她是个没有势力,又被丈夫厌弃的女人,世人总是惯会猜想,自顾自得出了结论,便势利地残忍。
他是断不要她到那样的境地的,外人会如何讥讽,下人会如何怠慢,四少打小以来再熟悉不过。便同他娘亲一样,从此她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笑话,同他倒一杯茶都是妄想复宠,帮他递一本书都是白费心机。
纵然她晓得他爱她,又怎么样呢?中国人的宠爱,从来只看位分。位分才是体面,才是铠甲,没有人同一个长官的少奶奶闹脾气,可若到旁人眼里连姨太太都不如,变成了以色侍主的半个奴才。
四少沉在昨晚同高先生的思绪里,窗外的雨照旧打在窗台上,让他皱了眉。纵然他听着心烦,却半点法子都没有,天要下雨,他便是厌烦,也只能忍着,或者躲开。
四少未注意自己环靳筱的手臂,环的紧了些,怀里那个人迷蒙地“哼”了一声,又挣扎了一下,才教他反应过来,松开了一些。
她揉了眼睛,像从冬眠里醒过来的小动物,抬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困倦地眯了眯,“你怎的了?做了噩梦吗?”
他低了头,抚开她的头发,亲她的额头,更让靳筱觉得他是做了噩梦了,这会子兴许心里仓皇。她挣扎着,伸了手,去拍他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