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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分裂(2/2)

    二人又笑了一回。此事说完的唐离也无心再留,当下起身告辞,陈希烈欣然相送,边在路上走时边道:“人生世间有五大,曰:天地君亲师,天地且不说,圣上自己就是人君,先皇及陛下生母又已崩,似这等大婚之事,除了太后,别情该是最有建言之权了,毕竟当今潜邸时与你有师生之谊!没准儿改日别情再到老朽府上时,我那孙女也该以师礼尊之了”。

    听着陈希烈拐弯抹角地说着这些敲边鼓的话,唐离自然也微笑应道:“固所愿尔!烈翁但请放心,宛儿小姐晚生是亲见过的,容颜端秀,矜持庄重,又是名门出身,实在是入主凤宫的最佳人选,这话不仅是当着陛下,便是太后当面,晚生也无半点含糊”。

    “如此就好,别情费心了!改日老夫必沐浴净身,手烹山茶以谢!”,二人一路间言笑晏晏,说不尽的亲热,到府门前时,正有一同属中立派的官员乘车来拜访陈希烈,刚一下车就见到往日不依不靠的陈老相公与唐离如此亲密模样的走出来,慌忙见礼地同时,脸上满是诧异神色。

    唐离自不会向他解说,拱手还了一礼后,便自上车去了,车行老远,掀开窗幕后看时,犹能见着府门前陈希烈的身影,“阿九,这人一旦心里有了什么想头儿,就再难跟往日一样了!”,自发了一句感慨后,唐离也不管车边骑马护卫的唐九听懂没有,便放下窗幕,马车出道政坊转入朱雀大街而去。

    要是这事也真邪,唐离刚在陈府多次提到杨妃,他地轩车刚转入朱雀大街不久,就见到前方不远处另一辆挂有宫牌的车驾对闯了过来,还在老远,就见那辆宫车挑开门幕处,黄太监公鸭般的嗓音传来道:“状元公停车,状元公停车”,这太监当街大呼小叫,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甚至还不等对行的两辆车驾停稳,黄太监就一下跳下了车,也难为他这般年纪还能有如此矫捷的腿脚,等上了唐离的车驾,黄太监一把按住正欲拱手为礼的唐离,但向车夫老李吩咐道:“快,转去十六王宅外兴庆宫东便门”。

    老李虽不知道什么事,但看这架势也知道必然紧急,调过头来后便加了一鞭,轩车带出轻微的隆隆声响直向东而去。

    “太后紧急召见!”,依着靠枕坐舒服了,气儿也喘平了,黄太监才恢复了慢条斯理的语调道:“状元公,你无论是离京还是回京咱家都不得消停,这把老骨头早晚要拆散了不可。若非有碍干例,咱家还真想派个小黄门就此跟着你,似这般到处寻人,老骨头还真吃不消”。

    “什么事这么急?”。

    “咱家也不清楚细故!”,黄太监与李睿身边地那位大太监是李泌重点关照对象,日常小到地方方物。大到府邸宅子都送过,早喂熟了的,是以这句说完,也不多卖

    径直又低声补充了一句道:“杨相也在!他与太后说倒是不知,但杨相脸色可不好看。”,许是曾经吃过杨国忠的脸色,又或者是李泌日常功夫做的足。黄太监说完之后,犹自喃喃自语了一句道:“状元公离京久了不知道,如今的杨相可是官威十足!论气派。比之老李相公在日也不遑多让!”。

    “当朝首辅嘛!还能没个宰相气派”,有意无意之间将“气度”改为“气派”,黄太监听后却没说话,只嘿嘿一声冷笑。

    跟着黄太监从东便门进了兴庆宫,约两柱香的功夫后便到了花萼争辉楼,唐离上得二楼时,果然见杨国忠正安然在坐,脸色倒不是黄太监说地那般不堪,甚至还带着点笑意。唐离上来时他还颔首为礼,反倒是与他对几而坐的杨妃脸上一脸戚容,看着忧郁地很。

    三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唐离也就没在杨妃面前上来那些虚礼,反倒是向杨国忠道:“杨相!”,拱手一礼之间,唐离口中的称呼由以前亲昵的“老杨”转为“杨相”,称呼上地变化反映的是二人关系实质上的变化。就如同今日常朝上的表现一般,正式裂为两处了。

    早在唐离上来之前,花萼争辉楼上的宫人早就退了个干净,杨妃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后,略摆摆了手示意他依着案几打横而坐,乍一看,三人坐地倒是亲密的很,但其中地关系却是复杂难言。

    唐离坐下之后,三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三人的心思都一样。显然在等别人先说话,如此僵持了片刻,身为宰辅的杨国忠与唐离都没开口,倒是杨妃先忍不住了,向唐离道:“阿离,你如今是手握三十万大军地监军使,又是名满天下的才子,何必同鲜于琪那个愣头青计较,没得折了你的身份”。

    唐离的目光一瞟左侧而坐的杨国忠,心知肚明是他必须要救鲜于琪,但有自己在中间架着,在李睿面前及朝堂上都绕不过去,所以就拉了杨妃来劝,心底一笑,唐离面上微做讶色道:“愣头青,这鲜于琪怕是比我还大十多岁!再者与他计较这话从何说起?昨日郊迎时他当着百官的面如此拂我面子,我也不过一笑置之,又岂会同他计较?实在是此人胆大妄为,竟做出这样人神共愤之事,如今陛下震怒,朝臣纷议,我又能如何?”。

    “郊迎时拂你的面子?竟有这事儿,你昨日怎么没对我说?”,听说唐离受了委屈,杨妃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来,等话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看了一眼杨国忠的同时,凝脂般地脸上晕起一抹浅红。

    杨国忠看来是打定主意由着杨妃与唐离打擂台,是以竟不开言,见他如此,唐离就玩笑般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可叹我在外殚精竭虑大半载,本想博皇上、太后一笑的献捷由鲜于大人这句话竟成了笑柄”。

    “这厮可恶!”,杨妃口中同仇敌忾了一句,心下却是发愁,别的她或许还不知道,唐离的爱记仇和固执她可是了解的真真儿的,当日先皇在时,他就敢顶撞,为此吃小杖打的血肉模糊也不肯认错,现下鲜于琪得罪他在先,又被抓住把柄在后,以他好记仇地脾性,岂能善罢甘休?

    眼前一个是同宗同族的堂兄妹,且杨妃自己也出身剑南道,如何不知道鲜于琪必救不可?但另一个却是她平日想着、念着,现下指望着能托付后半辈子的唐离,那也是说不得重话,摆不出太后威仪的,且让她如何是好?看着同几而坐的两人,一时心中彷徨无计的杨妃竟油然生出一种自怜来,暗想着眼前这两个最亲近的人都不体谅自己,由此再想到玄宗在时对自己的百依百顺,宠爱无限,想到心酸处竟忍不住啜泣出声来,这番梨花带雨的姿态真是我见犹怜。

    眼前这形势甚为微妙,随着唐、杨二人今天常朝中正是撕开脸面,杨妃的倾向性就跟她地重要性一样愈发的凸显出来,今天难得遇见这么个机会,杨国忠想看看他这个同宗妹妹到底是更看重家族还是那个小情郎;而唐离也未尝没有同样的心思,毕竟杨妃的身份太特殊,只要她一日还在内宫,她的倾向性对两人以后的安排布置都太重要了,正是都存着这样的想法,是以杨妃虽已啜泣出声,两人却都没出言相劝。本自啜泣的杨妃想着自己都这样了,他们两人还苦逼自己,一时气苦的她愈发伤心,啜泣之声变为放声而哭,一时间,这春光下绝美的花萼争辉楼中便只有杨妃的哭声婉转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