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道命令早已被预料到了,见自己被选中,留守者并不沮丧,反而神情严肃。
“头儿,冲进去拿人吧,吾等身披重甲,根本不惧刀剑,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在薛校尉赶来之前,立下头功。”
说话者身材魁梧,手持一面方盾,他感觉事情已定,神情颇为激动。
“噤声,先看看情况再说,弩手掩护我。”老卒低声吩咐了几句。
得令之后,弩手默默点头,旋即摘下垂挂在腰间的手弩,调紧钩心,手指搭住悬刀,用以瞄准的望山正对着缝隙。
至此,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带队老卒紧紧贴住院门,改换左手持刀,腾出右手,取下挂在胸前的护心镜,将其慢慢探了出去——
借着反光,他们不必涉险闯入,就能看清里面的状况。
这是一座二进小院,廊道里挂着几盏灯笼,院子里只有一颗皂荚树、一口井,没有发现人影。
长约三十步,宽约二十步,老卒估算着距离,他有信心在十个呼吸的时间,穿过庭院,直抵内室。
经过再三确认,护心镜被重新挂在胸前,老卒抬眸看向身后。
此时此刻,这条略显昏暗的小巷中,只有一条死去的护院细犬,四个甲士,以及沉稳的呼吸声。
“庭院空旷无人,长三十步,宽二十步,一座正堂,两间内室,一间庖屋,看这构造,应该只有一个入口,你给我守好了。”
显然,最后一句话是对留守者说的,他既要负责接应,又要负责策应,身兼重任,临行前,老卒不太放心,再次叮嘱了一句。
“喏。”
声音微不可查,但态度极为严肃。
“破门!”
几乎是同一时间,命令下达。
持盾者撞开院门,弩手紧随其后,老卒双手持刀,护卫左右,窄刃厚脊的刀身透着寒意。
廊道、第一盏灯笼、第二盏、第三盏、石井……
四个呼吸,三人抵达皂荚树下,石阶近在咫尺。
正堂作议事、见客之用,现在已入深夜,没人会待在里面,疑犯极有可能躲在内室!
老卒心中早就定好了计划,口中喊道:“先进左边内室,反抗即死!”
脚步不停,呼吸沉稳。
这一连串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不知他们在校场中合练了多少次,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一声闷响。
木门被撞开,弩手屏住呼吸,抬弩指向床榻。
无人?
老卒皱眉,下意识地仰头,可惜房梁上什么都没有。
“去下一间,都注意点,伏低不杀,反抗即死。”
微微烛火下,鱼鳞状的甲片散发着幽光,老府兵走在队伍的最后,护持着袍泽。
早年在辽东战场、陇右战场的经历,让其变得更加沉稳,但他渴望建功立业的心,从未冷却。
“伏低不杀,反抗即死!”
盾手撞开最后一间内室的门,口中发出一声厉呵,既是警告,也是在提醒身后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