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氏不屑道:“大风大浪都经过了,这么点儿小浪花居然就让你慌成了这个样子,你啊,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魏忠贤无计,反问道:“那,你说该咋办?”
客氏笑道:“也简单,还用那老招儿。”
要说客氏所谓的“那老招儿”,须得再回到天启四年(公元1624年)。那年,杨涟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魏忠贤非常恐慌,急忙跑到天启面前,连呼冤枉,痛哭流涕。天启为之所惑,严斥杨涟。自此,无人再敢弄他魏忠贤。
每当忆及此,魏忠贤心里总是甜丝丝的。但此时他却摇了摇头,道:“此一时非彼一时也。”
客氏奇道:“这话怎讲?”
魏忠贤沉思着道:“那时的皇上是天启,而今儿的皇上是崇祯,那时咱们的孩儿们牢牢地控制着宫廷守卫,现在让那个该死的袁崇焕多数都换掉了。”
客氏冷“哼”了一声道:“袁崇焕倒也无私,只是他一心只想着施展自己的抱负,我看他未必就跟崇祯一条心。”
魏忠贤颓废地道:“除了自己的抱负,袁崇焕跟谁都不会一条心,所以我料定他必不会长久,但暂时他肯定会坚定地站到崇祯一边。”
客氏不耐烦地道:“咱家且不管他站到谁的一边,现在除了那老招儿,咱家还有得选择吗?”
魏忠贤低头想了想,确也别无他法,转向贴身太监道:“崇祯现在哪儿?”
贴身太监忙道:“刚从坤宁宫回到乾清宫。”
魏忠贤顿了顿脚道:“赶好,走,去见崇祯。”
崇祯虽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兴奋,却还是一路小跑回到了乾清宫。这可是他做梦都在等待着的现实,居然真的出现了!
他激动地看罢这些奏折,再次确认了这个令他几乎不敢相信的事实,起了身,缓缓地踱着,借以平息自己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情绪。
良久,情绪才总算平息了下来,他却又不由自主地暗自一凛,问道:“袁崇焕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王承恩道:“他还算勤勉,应该差不多了吧?据刚刚传过来的消息说,他现在已进了兵部府衙。”
事实也是。此时,袁崇焕果已回到了兵部府衙。他已经一天一宿没有合眼了,但他没有急着去睡觉,事情太过突然,他必须要认真地捋一捋。
说良心话,因为崇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袁崇焕并不看好他。因此,待天启帝的葬礼结束,唯恐沾染是非,袁崇焕即打点行装准备回广东老家。
未及成行,却传来了崇祯迫崔呈秀辞官回乡的消息:“崔呈秀可是魏忠贤的五虎之首,崇祯居然敢对他出手?莫非崇祯跟天启不同?不可能呀,分明地,崇祯也在处处依仗魏忠贤啊,登基大典、天启的葬礼,还有那《即位诏书》,哪里没有魏忠贤的影子?
可是,万一崇祯真的不同于天启,咱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要错失一位明君?咱的那些抱负岂不要落空?咱不甘心哪。话又说回来了,万一崇祯连天启尚且不如,咱岂不是又要陷入是非?那样的话,还不如咱终老乡野。”
盘算着,连贴身下人领了一个人进来竟也不觉,直到贴身下人轻呼再三,袁崇焕才一个愣怔回过神来,问道:“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