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从来便不属于他,又或许是从未料想过还有生的希望,霸下竟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面对炫目且炽热的光柱,下意识的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那纯净无暇的白,是他生命中最后见到的光景。
下一瞬,便吞噬了霸下的躯体。
那纯净无暇的白,就连玄嚣之拳亦为之黯然失色。一如炭烧后的余烬,或似斗墨入鉴水,尽是苍灰一片,而后板结皲裂,碎成细屑点点,伴风而逝。
至于霸下,则更不必多言,那光柱看似威能十足,却并未像寻常杀招那样,直接将他击碎成血雾,反倒是透体而过,犹如浇铸铜像一般,在皮肉外形成了一道石灰色的躯壳,近而侵入其四肢百骸,瞬时便要了性命。
霸下并非智者,他更像是个思维简单,行事果断、纯粹的武夫,所以至死,霸下都没能思索出来,今日玄嚣要加害于他的原因,这或许就像他从未思考过——得来太过轻易的力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这答案终有一天他会懂得,只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长光如跃,堪比白驹过隙,途经之地,汪洋尽数升腾为雾气,三四息后,其芒渐敛,死者霸下一人,因没了浮空的技艺,也就随点点细雨,向海面跌落。
螭吻见状,腾空一跃,自是踏浪乘风,闪身上前,将霸下牢牢接住。
“方才活的你不救,现在抱着个死人作甚?”
听闻身后传来讥讽的话语,螭吻微微调转过头,只见负屃脚尖凌空轻点,自是戏水游云,踱步而来。
“你懂个屁!”螭吻骂道:“就是现在,才有救的价值。”
螭吻此等语气,若是放在往日,负屃定要与他呛声几句,然今时事出有异,几经变故,负屃也完全没了心思,语气似是无可奈何,也同样似是在宽慰自己般,说道:“唉~算了,正事要紧,我便不与你这乡野村夫计较。”
“接下来该怎么做?去将那岛上的人杀完吗?”
螭吻闻言微微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退!”
“三哥重信诺,遥传灵言信,说要亲自赶来援驰,却迟迟未到,想必是大哥那边又生了什么变故。”
“方才打起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岛上那些人,仅凭你我二人可不好对付,今日做掉两名传承者,可也算够本了,此地发生的变故,必须尽快让三哥知晓。”
螭吻边说,边就托举着霸下死躯,向来时的方向退去。而他口中这如连珠般的话语,听得紧随其后的负屃是一头雾水,想来平日里就属螭吻最为嗜杀,现今却主张避而不战,负屃心下疑惑,便就出言问道:“你若要退,我不驳你,但你今日隐而不发,举止太过反常,总该给我个解释才是。”
此言一出,螭吻身形便是一滞,旋即猛然转过头来,其面上瞋目圆睁,横眉竖立,嘴角微微抽动,当属盛怒之色,口中冷语道:“负屃,莫要以为我平时与你嘻哈斗嘴惯了,就会容许你如此僭越!别忘了,龙子之内,我乃四席。”
“不该你问的,别问!”
负屃被他这一喝镇住的同时,也自觉言语有些冒失,但若让负屃直接认错,却是不可能的,自诩文人逸士的酸腐书生怎可能会向不通风雅的乡野村夫低头,不仅有辱斯文,面子上也实在是挂不住,故而负屃明里是笑着望向前者,语气却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好好,我的四哥~弟弟我,不问便是。”
“呵!”螭吻闻言打了声鼻嗤,眼下他倒也没空搭理负屃,只希望后者能少说两句废话便是最好。可谁知他刚转回头去,却听身后负屃的声音再度传来。
“走之前可别忘了,将那水牢里的女娃处理干净,”
这一番话,倒确实是提醒了螭吻,出于对看家本领的绝对自信,先前螭吻将心思全然放在霸下身上,倒是忽略了饱受窒息折磨的忒浮亚。
此刻螭吻朝水牢方向望去,只一打眼,便就察觉出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要知道他方才可是将忒浮亚浑身上下都瞧了个仔细。再一细看,
螭吻瞳孔猛然收缩,神色如临大敌般的严峻,肃声呼喊道:“负屃!”
后者闻言,脚下凌空轻点,飞身而来,口中问询道:“这儿呢,怎么了?”
“给,接着。”螭吻言罢,一把将怀中托举的霸下丢给身旁负屃,继续说道:“你带他先走。”
负屃接过霸下,不解道:“那你呢?”
“我……?”螭吻说着,高抬右臂,平摊开手掌,后随他曲指握拳,水形监牢开始急剧收缩。
“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