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理由能不开心呢?
想当年跟着父亲一同来到襄阳城任职太守的那些人,自己这些年里面也见到父亲越发的愿意跟那些人呆在一起唠嗑了,因为书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极度念旧的人。
但是眼前坐在他对面的这个校尉大人,当年也是跟着父亲一同来到襄阳城的,只不过,这些年里面,这位校尉大人却越发的不受父亲待见了。
虽然自己父亲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但是书生却是能够感受的出来这些细节,他能发现,自己的父亲每次在旁人提到这位校尉大人的时候,脸色总是会变得有些不好看。
这些细节的地方,书生也是可以发现的,而且最主要的,这位校尉大人本身是与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但是这几日却像是突然着了魔一样,一个劲的来找自己时不时的提及一些有关于自己父亲近况的消息。
书生对此感到很奇怪,因为这校尉大人平日里也没见过他找自己攀谈过什么的,可偏偏却是自己父亲这些年身染重病之后,这校尉大人就一个劲的来找自己一遍接着一遍的问有关于自己父亲的消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不过这校尉大人毕竟也是从当年开始就跟在自己父亲身旁的老人了,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书生也就没有多想。
但是随着一次接着一次的询问,书生也是慢慢的对这位校尉大人起了一些疑心。
不过疑心归疑心,有关于他所说的那些话,比如说自己父亲这些天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容许自己探视的消息,这些都是真的。
“校尉大人,父亲他,与您当年,是战友吗?”
突然的,只听见书生冷不丁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而也正是这么一句话,让这校尉有些愣神,不过很快的他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口说道
“先生说的没错,太守大人他,当年与某乃是军中的同僚,而且太守大人当年,还是某的统领,带着某,也是打过不少胜仗的,当时国内,也有不少人说太守大人的军略水平非同一般,有着大将之风。”
不知道为何,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校尉大人的脸色看起来像是有些不自在,不过书生也是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对了,先生,您问这件事情,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紧接着,书生听到了这校尉反问了自己这么一句话之后,挑了挑眉毛,而后不假思索的先是不慌不忙的将茶杯中倒上一杯热茶,而后吹了吹热气,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一些,有关于父亲年轻时候的事情,对于这些事情,父亲一直都没有与我说过一些什么,而且每当我问到父亲这些事情的时候,父亲也是有意的搪塞糊弄过去。”
书生摇了摇头,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有些无奈的看着这校尉。
他这句话说的也是实话,对于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自己父亲也确实是对自己只字不提,自己这些年来不止一次的想要得知自己父亲年轻的时候到底是做出来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当年跟随自己父亲一同来到襄阳城的那些叔叔们都对自己父亲敬佩有加。
当然,莫名的,还是有一些叔叔在自己提及父亲年轻时候的事情时,面色有些变化的阴晴不定就是了。
“哈哈哈,先生啊,太守大人他啊,没有将当年的事情与您说,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毕竟当年的太守大人,可是以一己之力左右了涵盖百万军队的战局的,如此的一位拥有大将之风的人杰,当年发生的辉煌事迹,先生啊,您确定想要知道吗?”
只见校尉大人有些笑眯眯的看着书生。
“若是校尉大人愿意将此事告知于我,我自然是愿意听的。”
书生不疑有他,只是连忙的如此回答道。
“哈哈哈,先生啊,那某便与你说一件,当年太守大人年轻时候初出茅庐的第一战吧。”
校尉大人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而后便是讲述起来了潘美当年初出茅庐的第一战。
那个时候的潘美只不过是一个刚刚靠着武勇被人赏识坐上了千人将的杂牌将军罢了,说起来,其实也并算不上什么杂号将军的,因为潘美那个时候手上掌握的兵权,实际也就只有粗略三四百人罢了。
不过也正是凭借着这三四百人,潘美却是做出来了一件震惊全国的事情。
就是靠着这支兵器装备还尚且并不齐全的三四百人,潘美竟是盯上了一伙人数多达三千的乱军。
所谓乱军,就是从军队当中逃出来的士卒,从而组成的一个势力,这股势力的战斗力也是远比类似于强盗山贼土匪强上了不少,毕竟他们怎么说都是接受过军队的训练,并且在装备上面也是比那些山贼什么的强上了不少。
而潘美当时盯上的那支乱军,也就是当年流窜在国内境内最大的一支乱军,其战斗力甚至于正规军都差不了多少。
而潘美当时,却是用了一手金蝉脱壳之法,将这支乱军尽数诓骗入套,紧接着,一把火烧下去,竟是凭借着地势的优势,将这支乱军烧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待得火势降下之后,余下生还的乱军,人数竟是已经不足百人了。
就是如此的一战,打响了潘美的声名,使得潘美一朝便是从千人将连升三级,而潘美的大将之风这个评价,也是从这一场战争之后,被不少人所冠以的。
听着校尉大人对自己所说的这件有关于自己父亲年少时期发生的事情,书生连连皱眉,待得校尉说完了之后,书生也是疑惑的发问了。
“校尉大人,这,我南离境内在父亲年少时竟是有如此之数的乱军存在吗?而且,我南离的军制,有千人将吗?”
听着书生问出的这两个问题,只见这校尉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书生,然而当他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从一旁,却是着急忙慌的跑来了一个人。
待得这校尉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原来着急忙慌跑过来的这个家伙,原来是他手下的一名姓赵的什长。
“赵什长?你怎么来这里了?而且看样子还挺着急的。”
校尉在看见了这赵什长冲自己跑过来的时候心中就不由得感觉有些不对劲,待得赵什长停下了脚步站在自己面前之后,这校尉也是连忙开口问道。
赵什长先是咽了咽口水,而后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他将视线看向了坐在校尉大人对面的书生,以及坐在这一层酒楼当中的那些吃客们。
“校尉大人,事情有些紧急,这,能不能先屏退左右?”
看着那些一旁的吃客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将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他们,赵什长内心不由得感觉有些惶恐。
而校尉在听见了赵什长这么说了之后,犹豫了一阵子,而后便是叫来了酒楼的小二,给其掏出来了一块银锭,对其吩咐了一番之后,而后校尉便是站起了身,略带歉意的语气对着这一层楼的吃客们说道
“不好意思各位,某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望各位给某一个面子,请先暂且离开此地,某已经给与了小二一些银两,诸位今日的花销也都记在了某的账上。”
听着校尉说出了这话,原本还有不少吃客有些不悦呢,但是在身旁人的提醒下,注意到了校尉腰间的兵器了之后,这些吃客们,也是默默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全部离开了之后,校尉也是坐了回去,但是他看着赵什长还是沉默不言,正当他抬起头想要呵斥几声赵什长的时候,只见到赵什长的眼神这时候正在盯着书生。
“这位可是太守府的潘少爷,怎么?你也不认得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看着赵什长有些劝阻的意思,校尉连连摆了摆手,示意其不用管,直接开口说就行了,反正在校尉的眼中,这个赵什长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事情嘛。
看着校尉如此的回应,赵什长也是深感无奈,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最终沉下了气,咬了咬牙,紧接着将有关于城中散出来了有关于太守大人染上重病瘫痪不起的传闻说了出来。
好家伙,这句话一说出来之后,校尉直接呆滞在了原地,而书生呢?
他也是皱着眉头,眼神之中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个赵什长。
而赵什长呢?
看着这两位在听到了自己所说的这些话之后竟然是这幅反应之后,在没过多久看见了校尉大人瞪着自己的时候,他也是只能耸了耸肩。
这明明是您让我说的,我刚刚都想说这件事情不方便让潘少爷知道的了,您这也没给我说的机会啊。
“这件事情,赵什长,请问,您是从何时得知的?”
书生咬着牙,皱着眉头盯着赵什长,这件事情其中有鬼的事情,他也自然是很快的就察觉了出来。
“回少爷,这件事,我也是今日在知道的,不过据说传闻已经在城中传了好几天了,好像,好像城中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赵什长叹了口气,他也是恨自己愚钝啊,这几日成天都被那李老伯给拽着去陪他下棋什么的,也就昨日好不容易那李老伯因为自己儿子的原因而放过了自己,结果今天可就让他从城门守卒那里得知了这件传闻。
“好几天了,校尉大人,这件事情背后,肯定不简单。”
书生思考了一阵子,他一脸谨慎的看着校尉,但是当他刚刚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校尉却是摇了摇头,似是别有深意的对他说道
“先生,您莫要将这件事情看的太复杂了,这件事情,某会派人去调查的,估摸着应该只不过是几个市井之中的地痞流氓胡乱邹出来解闷的戏言罢了,城中应该是不会有多少人将这则传闻当真的。”
听着校尉说的这段话,书生楞住了,而赵什长却是直接开口了。
“校尉大人,您此言差矣,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是如您所说的这么简单才对的,城中的那些地痞流氓们就算是平日里再怎么混账,他们也是绝对不可能拿太守大人的身体来开玩笑当作趣谈的,校尉大人,这件事情如潘少爷所说的一样,属下也觉得这件事。”
“你觉得什么?你一个什长而已,我才是校尉,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赵什长,你可别以为某不知道,你赵什长可就是有一个地痞流氓的结拜兄弟,而你所说的这些话,完全可以让某对你是否跟这件事情背后的那些地痞流氓们,是有一些关联的。”
还没等赵什长话说完,这校尉直接就是打断了赵什长,而后有些训斥的语气对着赵什长说出了这些话。
“某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何其之多,而城中的那些地痞流氓平日里不就好搞出来这些幺蛾子吗?赵什长,某看在你资历的份上今日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事情了,但倘若是你还要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企图将这件事情混淆视听的话,就休怪某对你不客气了。”
校尉怒喝了一声赵什长之后,冷哼了一声,便是重新看向书生,轻声的对书生好声好气的开口说道
“先生,他的话你可莫要听入心中,有关于太守大人的事情,某稍后便会派人去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抓到那些在背后胡诌的地痞流氓,先生就请尽管放心吧。”
而听着自家校尉对着自己的一通训斥,赵什长这时候的脸色简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他这时候看向校尉的眼神里面,也是有些怒意在其中的。
“怎么?你这家伙还呆在这里不走想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某今日不讲你刚刚的胡言乱语记在心中已经是看在你往日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了,你若是再不走的话,小心某将你打入士卒行伍中。”
校尉冷哼了一声,这个赵什长,还真是爱管闲事,若不是因为潘美平日里对这些大多性情温顺的襄阳本地人有些照顾的话,按照他的性子,这个赵什长早就被他赶出军中了,毕竟在他的眼中,这个赵什长完全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耽误自己大事的绊脚石。
“赵什长,您还是先下去吧。”
书生察觉出来了赵什长神色的变化,他连忙开口给赵什长找了一个台阶,而在听见了书生都这么说了之后,赵什长这也是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书生行了一礼,便是转身下楼了,而在下楼的时候,赵什长还是扭头瞥了一眼那校尉大人。
而在赵什长走了之后,校尉的面色这也是慢慢的从紧绷松缓了下来,只见他整个人都像是如释重担一样。
“先生,有关于赵什长刚刚说的那些事情,您还是莫要放在心上比较好,那个家伙,平日里就好疯言疯语的,先生您尽管放心,有关于太守大人的事情,某是肯定会上心的。”
校尉大人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在给书生做什么保证一样。
而书生这时候也是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他也只是粗略的点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对了先生,您刚刚不是问了某,说某讲述的故事当中,太守大人年轻时候担任千人将对付乱军的事情嘛,先生您且听某给您好好讲解一下当年的事情哈。”
不过,这回当这校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到书生摇了摇头,将茶水一口饮尽后茶杯放在茶台上,起身对着校尉微微行了一礼,轻声说道
“不必了,校尉大人,这件事情,我今日已经没有了兴致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不必送我。”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书生便是毫不犹豫的下楼,离开了这座酒楼。
而酒楼里面,这时候也是只剩下了这校尉一人。
“妈的,那个赵什长,还真是会坏老子的大事,他妈的,这个潘仁美,你他妈的为什么不去死啊?!老子当年就是因为信了你这老家伙说的那些话,才会跟你来到这种鬼地方当了十余年的校尉,他妈的,按照老子的本事,若是在大魏的话,现在最起码也是个统领了,你这个潘仁美,自己重病了也就算了,你生的这个儿子他妈的竟然也是个不好诓骗的小崽子,你们潘家,他妈的真是一家晦气的家伙。”
校尉突然开口,怒骂着潘仁美。
而他口中的潘仁美,其实也就是原魏国将领潘美,现如今的南离帝国襄阳太守潘美了。
这校尉大人一脚将桌子踢倒,冷哼了一声,便是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酒楼。
而在酒楼外的一辆马车上。
书生正端起一个空茶杯,将自己一直含在嘴中的茶水吐了进去,而后的便是将这个茶杯交给了驾着马车的马夫。
“赵什长,对吗?”
做完了这些之后,书生看着坐在了自己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赵什长。
“请您不要紧张,我托人将您拦下,只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好好的问问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