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骄傲得无话可说。
他想,鼓山的实践的确在说明什么,自由派的理论可以在这里得到进一步的更新,关于历史的根由,关于社会的主体,关于意识形态。
但这些留待以后空闲了再研究不迟,边宁一面急于记录自己的各种新想法,关于如何战斗的,关于基础理论的,但他还急于前往虚空助偶戏师一臂之力。
就是在这种思维极紧绷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而对这种隐约忘记的感觉,他却很熟悉。
边宁马上意识到自己在昏迷时进入过第三层梦境了。
对他来说,想要理解第三层梦境或许比实现乌托邦更困难,边宁暂且将这份疑惑搁置,如今他需要想办法进入偶戏师所在的虚空。
——张单立在鼓山屏障内的这段短暂的时光,他们互相交流过许多虚空相关的知识,然而毕竟没有能力真正将虚空魔法体系化为一套普适的理论,因此边宁没能把自己的全部本领都传授给张单立。好在张单立通过符文学会的,名为“虚空行走”的能力,已被边宁掌握。
虚空行走只是进入虚空最基础的条件,因为虚空之广博深邃,如果没有路标导引,贸然进入只会迷失在无尽的时空深处。
偶戏师以坚壁之颅骨为路引,边宁则可籍由他与分身间切实的意识联结作为道标。
当他开始思考,可以切实感觉到自己的两股思维,心灵中有一个名为边宁的主体,还有一个名为偶戏师的主体,正因为这种意识的自我呈现,边宁可以把握到自身以及偶戏师的存在,而他们的两个意识又同为无意识的表征,二者的脑回路可以短接到一起,于是边宁和偶戏师的思维就同步一致了。
灵异客在大楼天台边缘,朝着空荡荡的所在迈步,银灰色的机体被重力捕获而下坠,在此过程中,现世的时空波动使得机体如泡影一样流淌,直到某一刻,震荡的频率与虚空共鸣,一条裂隙就此打开,灵异客倏忽跌入其中。
穿过阴沉的障壁,灵异客坠入虚空中的机械大宅。
当他触及地面,镜子一般平滑而反光的地板上映出他的机体。
灵异客凝视着地板里的镜像,正如镜像凝视着他,也正是这种凝视,使得他的思维中再次分裂出一个主体,镜像里的存在开始与他的思维对接了。
偶戏师的思绪从心底泛起:这里是坚壁的最终关隘,也是她藏匿在虚空里的真正的意识盘。
灵异客的思绪与之呼应:如何破除?
“凭你我二人之力,哪怕一时占据上风,也终究会被淹没在此处,离开这里,把那个女孩带过来,她可以将意识盘销毁。”
灵异客当即便要撕开一道裂隙。然而光滑地面上的镜像忽得浮出,一个位移便挡在他面前。
偶戏师再次于他心底呼告:不要去攻击他,这些镜像意识十分纯稚,只会不断模仿你的行为,归根结底,他们与你我并无区别。
就是这样一个对峙的过程,灵异客眼睁睁看到眼前的镜像分裂为两份,而他的意识中,又出现了一个主体。
他竟分不清自己的存在与他们的存在有何区别。真如偶戏师所说,他们本无区别。
当他不顾一切尝试撕裂虚空,遁入现世,这两个镜像也并未稍加阻拦。
灵异客重返鼓山,这一次,他直奔荣绒而去。
必须尽快。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他能察觉到越来越多的“自己”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