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知对方厉害,二话不说,便各施神通,一个迅捷巨力,近身猛击,另一个则召唤沧海之水,化作千万水精,攻向太平仙姑。
太平仙姑淡淡瞥了眼两人,唇角轻扬:“夜叉,和蚌女?”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气如玄柱,轰射百里,掀起滔天浪潮,将夜叉和蚌女轻松震退。
“区区封号太守,竟也敢在本座面前逞威。”
说话间,太平仙姑向前迈步。
她的脚步尚未落下,一股远超夜叉和蚌女的气息,从净土门户中升腾而起,不仅接住了飞退的夜叉与蚌女,并且裹挟这两名护法的气势,向太平仙姑掠来。
昏沉的海天夜色被一道宛如惊雷的银白龙影亮透。
龙吟声回荡天海之间,目光所及的沧海海面,水汽成烟,化作亿万缕银龙法相,随着那条纯净且威严的天龙一同拦截向太平仙姑。
这一股龙息之猛烈,如星月所诞,日炎锤锻,哪怕在太平仙姑的心中,亦掀起一阵波澜。
“南海天龙?”
太平仙姑眉毛轻挑,眸中那抹胭脂般的绯红娇艳到了极致。
轰!
九道青光从她背后蹿起,大小粗长不一,短者数百丈,长者上千丈,赫然是一头庞大的九尾灵狐法相。
法相一出,那蛊惑众生的魅术神通也自然破去。
楼船上,半空中,此前中术沉迷的众人也都回过神来,望着天头的九尾妖狐,满脸震撼。
“那是……”
“是狐狸精啊!”
“嘘……”
月色下,太平仙姑飘然而起,出现在了灵狐法相的眉心中央,仿佛坐拥灵狐,又仿佛已然化身回狐。
面对携夜叉和蚌女奔袭而来的天龙李九娘,太平仙姑脸上笑容缱绻,轻轻抬起一只手。
九尾灵狐法相也随之抬爪。
轰!
天龙、夜叉、蚌女,竟被太平仙姑一只手,隔空摁在海波之上,动弹不得。
此情此景,就如三座来势惊人的巨山,被定在了半空。
反观太平仙姑,从始至终,都笑意不减,妩媚依旧,显然远未出力。
双方差距之大,可见一斑。
“就凭你们,竟也能坐拥如此宝地,还真是海外无仙,蛇虫称王。”
太平仙姑幽幽一叹,头也没回,淡淡道:“白仙郎,王总管,还有九蛟,随本座一同去收了这净土。”
“是!”
“遵命!”
白仙郎和王总管躬身应答,随后带领手下,便要杀入净土。
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一团数百丈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砸向众术修。
血光飞溅,惨叫连连,除了白仙郎和王总管外,御仙门的术修和宫廷秘卫死的死伤的伤,无不从半空跌落。
白仙郎和王总管原本也是无法避开,却在危急关头,被太平仙姑狐尾卷住捞了过去,方才避开一击。
“你……”
白仙郎看向突然反水的九头蛟虫,面露恨意,飞快取出宝盅,口中念念有词。
渐渐的,他脸上浮起不可思议之色,却是那九头蛟虫纹丝不动,一脸戏谑,竟然丝毫没有被召回的迹象。
“呵呵,原来是解封了,难怪敢反。”
太平仙姑微微摇头,美目中浮起一丝讽刺之色:“可是,你当真决定从此背叛绝天魔祖了吗?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与天地大势做对?”
九头蛟君淡淡道:“阿弥陀佛,自然是我佛了。”
太平仙姑一怔。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心跳猛然加快。
在九头蛟君最大的那只脑壳顶部,赫然站着一名僧人,白袍如雪,俊美无俦。
他似乎已经在那站了许久,也看了多时。
可从头到尾,自己竟都没有发现他。
“圣僧!”
颜曲府脸上都浮起惊喜之色。
八年前,颜曲府尤在文和县徐府,便结识了同样在徐府养病的周逸。
初时他只当是逸尘是一位初涉武学的僧人,直到后来带着秀公主离开徐府,辗转返回京城的路上,他才知道对方乃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隐世高僧。
而在玉清河上,逸尘圣僧一剑斩妖,道韵洒落,更是让他堪破心境枷锁,证道观魂。
从此武修之路如有神助,短短数年便突破魂气境,武人获魂气,堪称人间大宗师,于北境征战,屡获奇遇,如今更是直逼真人境。
可他最难以忘记的,依旧是那年的玉清河上,得圣僧无言指点,突破桎梏时的玄妙。
“和尚,你终于来了……”
颠簸的玉舟上,秀公主轻抿朱唇。
那一夜,玉清河上,僧人踏破远去的背影始终是她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她在长安城中,盼了日日夜夜,年年月月,却始终没有盼来僧人的出现。
她并没有放弃,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出海寻访净土,终于从龙女口中得知了僧人最后的下落,从此便留在净土等候僧人的归来,直到今晚终于得偿所愿。
同样在净土苦候着逸尘归来的龙女李九娘,夜叉夜云,蚌女思月等人,此时也都满脸激动,不能自已。
“阿弥陀佛。”
在一道道惊讶或是狂喜的目光注视下,周逸低喧佛号,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目光却如一道剑锋,直插太平仙姑。
“听闻昔日曾有大妖施术,摘草芥化身千万侍女,勾引天下僧人,败坏兰若清誉,佛门崩塌自此开始。
那妖,便是你了,真正第一个脱离封印的应劫妖尊……九尾魔狐。
这一世,你化身道姑,蛰伏于君王身旁,试图惑乱众生。
小僧若不收你,岂对得起天下苍生。”
周逸伸出手掌,向太平仙姑拍去。
没有华光或是法力,仅仅是简单朴实的一掌,毫无花巧,就好像随手拍打蚊虫一般。
可在场但凡有修为之辈,都能感应到那看似朴实无华的一掌中,所蕴藏笼罩天地的无边法义。
佛法无边,普度众生。
却有魔狐,犯上作乱。
太平仙姑发出一声怒吼,双眸已彻底泛红,驭起九尾魔狐法相,扑向周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