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赶到的正是萧怀忠的兵马,萧怀忠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奔驰在数千骑兵后方。其实按照行军的速度,他早该在一炷香之前赶到战场,而那时,正是叛军破城的时刻。但是他并没有急于催促士兵们疾速赶到,而是慢慢吞吞的朝内城赶。来的太早或者太迟都是不好的,他要掐在节骨眼上,这样才显得他的到来有多么的及时和重要。
萧怀忠的先头三千骑兵畅通无阻的从南宫门下的门洞里冲入城中。外围的萧裕的少量兵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拦阻,他们甚至还在位他们的到来而庆幸。这三万大军一到,岂非摧枯拉朽么?再也不用拼命了。
萧裕也在微笑着,他甚至目视着萧怀忠和他的兵马从下方的城门洞冲进来,还朝着萧怀忠挥起了手。
然而,下一刻,城楼上下的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冲进来的西北军来到叛军的腹背位置之后,举起了他们的长刀和狼牙棒,对着叛军的腹背开始了大肆的屠杀。
“怎么回事?萧怀忠这是疯了么?没弄清敌我么?”萧招折惊骇叫道。
萧裕脸色铁青,心头冰凉。他知道萧怀忠当然不会弄不清敌我,而是他的敌人正是自己。这个言而无信的贼子最终站在了完颜亮一边。方子安的预言应验了。
“萧怀忠,你他娘的疯了么?”城头上,萧招折扯着嗓子朝着策马立在火光之中的萧怀忠大声吼道。
萧怀忠转过头来,他看到了城楼上的萧裕正站立在火把之下远远的看着自己。萧怀忠冷笑一声,伸手朝着城头一指。身后涌进来的兵马拨转马头,朝着城楼方向冲来。
萧裕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耳边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叫着:“保护大人,保护大人。”
……
西城外二十余里处,方子安的使团兵马距离西山山谷入口已经一步之遥。但这唯一平坦的可供车马进入的谷口位置已经被金兵营地所控制。
此时此刻,方子安和赵刚雷虎等几名手下正站在一片稀疏的林地边缘看着远处谷口位置的金兵营地的灯火。年后方子安等人出西山山谷时,那处营地还不在那个位置,但此刻,它却牢牢的钉在了谷口位置,挡住了进山的路。
几人已经做过讨论,倘若丢弃车马辎重等物,从两侧的密林之中绕行进山也不是不成的,但是那样一来,所有的辎重物品都得丢失,眼下大雪满山,天气极寒,就算进了西山,怕也要饿死。就算大伙儿都背些粮食清水在身上,也支撑不了几日。更别说涉雪爬山是根本背不了多少东西的。
方子安不肯这么做。一时的安全带来的是之后的大麻烦。进入群山之中可也不是踏入了大宋境内,距离大宋的路还很长,要活着回到大宋,必须要有的吃有的喝。这种情形下,粮草给养是排在第一位的。
但是若因为这些便去胡乱拼命,方子安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如果明知硬闯会死,那还不如苟活几日呢。所以,方子安决定采取调虎离山之策。
“赵刚兄弟,记住我的交代了么?我和雷虎菱儿带五十名兄弟冲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那两千人会追着我们杀,我们会往南边杀边撤,而你和冯兄则趁着他们追杀我们的时候冲过大营进入山口。我估摸着还会有人拦阻你们,但是人数一定很少。因为我们会杀的他们不得不以大量兵马来围杀我们,这样你们面对的或许只有一两百个人了。我相信那点人拦不住你们。”方子安沉声说道。
赵刚点头道:“记住了,大人你都说了好几遍了。可是我们进山了,你们怎么脱身?万一被围困了怎么办?”
冯一鸣也道:“子安兄弟,要不然你和赵刚兄弟冲山口,我和雷虎兄弟去吸引。”
方子安一笑道:“谁去还不是一样?被围住了便是死,所以便不能被围住。你们放心,我们会沿着山边撤,实在不成,我们便弃了坐骑进林子,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只不过之后要找你们有些麻烦罢了。总之,我们会见机行事。”
赵刚皱眉道:“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怎么着都很危险。进了山还不得冻死,进了山之后你们要找到我们也很困难。到处都是山,怎么找?”
方子安皱眉道:“赵刚,你又来了。世间哪有万全之策?便是有危险又怎样?我们又何曾脱离过危险。地狱般的燕京城我们都出来了,还在乎眼前这区区两千金兵?我敢说,这两千人大多数老弱残兵,说不定,我们一冲,他们便垮了。莫要啰嗦了,天就要亮了。得立刻行动。”
赵刚心里不信,但是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确实如大人所言,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
“都明白了么?那么现在回去准备,一盏茶时间后开始行动。”方子安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