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能不受人欺负,安安心心地攒够银子,把心爱的姑娘“花花”娶回来,从此过着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可看着花花凤冠霞帔、满头珠翠地进到那个老头的花轿里,还被那些女人大大羞辱一场,才性情大变,觉得天下女人都是这样爱慕虚荣、自私自利,谈什么真心不真心。
仪琳是他没见过的那种女人,纯真的如同一张白纸,坚定、善良、不慕浮华。他甚至觉得,如果当年遇上的就是这样的姑娘,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就算左拥右抱,帷幕风流,可又有什么用?这是自己出山时,怀揣着对将来的梦想吗?刹那间万念俱灰,觉得这十几年来的荒唐就是一场大梦。知道今天必然难逃一死,看周围人的目光,突然释怀了。
原著里的田伯光是个天生的好色之徒,采花不为其他,就是纯粹的欲求不满加兴趣爱好。再加上自己也知道自己作恶多端,很怀着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断头也无谓的情怀。虽然性质更加恶劣,更加该死,但活的可比这个田伯光快活。他带着一身的血,转头道:“师太,我希望死在你的手里。不是因为他们说我贪生怕死,而是我真的觉得死了也很痛快!我这一辈子都没决定过怎么活,但希望能自己决定怎么死。”
田伯光一点都没有了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态度,神色凝重。“师太不答应吗?左兄你也不屑,向我这种糊涂虫动手吧?”他走来走去,血渍在地上拖得越来越长,触目惊心。
左子安问道:“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是。”
“好,我尊重你的第一个决定。”
田伯光仰天大笑,道:“请吧!”站在院内,背却挺的笔直,似乎要在有限的生命里领悟自己为自己做主的感觉。
岳不群都叹一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定逸师太道一声:“慢!”左子安寒锋一闪,只将田伯光额前大片头发削落下来,定逸师太轻吁了一口气:“左贤侄,贫尼冒昧了。田施主,回头是岸,尚未为晚。恒山下有些庄园产业,尚且缺人打理,你若愿意,可去谋一个立身之处。恒山月月都有佛法大会,为山上山下民众超解,不论身份贵贱、地位高低,一视同仁。”
这话一出,无异于表明恒山派是愿意接纳田伯光的浪子回头了,岳不群道:“定逸师太心地慈悲,但此贼恶贯满盈,虽然此刻似有悔改之意,但难保将来不恶念复生,再为祸武林。到时,恒山派岂不首当其冲?”
定逸师太道:“阿弥陀佛,佛家普度众生,无论圣贤畜生,入我空门,都需一视同仁。岂能坐视众生沉沦苦海?”走向田伯光道:“你虽不入恒山门下,但要在恒山下修行,也当受恒山戒律。可能做到?”
田伯光早已抱定必死之心,却没想到定逸师太突然愿意将他收归恒山,虽然只是为恒山做事,打理产业,可却让他看到了一条新路。田伯光是苦人家出身,如果没有当年那场情,也就是在闹市之中安安分分地做个普通人,这工作对他来说倒并不陌生。可是实在太突然,又见岳不群等人尚有异议,不由得左望右望,看着左子安:“我入还是不入啊?”
左子安一笑道:“说了,自己想。”
田伯光一怔,随即挺起胸膛,“是!能做到!请掌门人受我一拜!”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又道:“岳掌门,你放心。田伯光这只右手废的也差不多了,今后的刀法只怕再也抵不过从前的一半,我要作恶,也没那个本事了!”
看他右肩的血已经流了一地,那人出刀力沉势稳,砍的皮肉外翻见骨,田伯光又自己往肩头打了几拳,伤口实在可怕,看来他所说的也不是假话。
刘正风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入了恒山,又金盆洗手,往事就无需再提。为义,你请他去后院包扎伤口吧。”
米为义请了田伯光去后院包扎,群雄看了这一场大戏,个个唏嘘不已。有为恒山派慈心折服的,有对田伯光疑心不已的,还有看着热闹的,你来我往,说的热闹不已。
莫维峰道:“没想到采花贼也会‘金盆洗手’。”
董方伯笑笑道:“啊!你真的相信‘金盆洗手’就能够永远地退出江湖吗?”
莫维峰思考半晌,缓缓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信。江湖上那么多的恩怨是非,过往纠葛,怎么能说断就断?正如你所说的,树想安静下来,可是风不肯停,怎么办?”
董方伯看着这喧闹的景象,低语道:“风?风不能停,风的宿命就是流浪,树安静下来亭亭如盖,挺拔威仪,可是风一停下来,就是它的死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