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对全民,全国,全天下的宏观意义,自然和单独家庭的看法不同。
况且教育也才刚开始没几年,很难看出来有什么好处。反倒是每年的乡学费用,让乡约村社的人都很不满。
真本身,也算是乡约村社现在所面临困境的一个缩影。
本身这种试图孤立于天下之外的男耕女织尝试,就是不太可能成功的。
江苏改革基本完成后,这里成为淮南盐垦区的“最后一块净土”。
这个乡社里的儒生,最大顺淮南垦区,“最后的士”。
外部环境的逼迫,迫使他们必须要做出选择。
之前传来的风声,是要卖掉五万亩土地,换取乡社的启动资金,跟上淮南的主流发展。
这需要多少钱,乡民不知道,但乡社的上层儒生是清楚的,因为他们知道淮南那些圈地区前期投资了多少钱。
现在,要么趁着运河修通的机会,卖地拿到启动资本,复制淮南圈地区的发展模式,但保留乡社的土地所有制。
要么,就只能被改革后的淮南地区,包裹其中,越发艰难。
圈地区发展起来的资本是哪来的,就像是那些人评价刘钰的新经济政策一样,说是可以上绞刑的走私贩子和海盗,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公司大股东;行走各地的私盐贩子,摇身一变前科全部消底,成为了盐政改革反抗扬州盐商盐引垄断的英雄。
只是如今都这样了,那也就英雄不问出处、资本莫问来路了。
卖地筹钱做启动资金,众人不满。
乡学征收教育经费,众人不愿。
加大粮食征收,购买铁轮织机,组建乡社自己的纺织作坊,搭上伴随着运河修通而到来的纺织业大发展的顺风车,可再征收粮食的话,就要达到将近七成税了。
实在撑不住了。
可一旦错过这个运河开通、纺织业沿河大发展的机遇期,那可能就没下一次机会了。错过这个机会,就只能给包买商打工,赚点劳力钱了。
放开乡约村社自力更生的想法,让资本入场,搞包买制,那颜李学派的尝试就算彻底失败了。
乡社的掌控权,也就落在了包买商的手里。包买商稍微压一下,就会让人苦不堪言的。
相对来说,在不愿意卖地的前提下,如果放开众议,乡社百姓的想法,觉得还是有路可走的。
取消乡学。
保持原本的乡学教育基金,售卖之后,作为资本,购置铁轮织机、购买棉纱。
孩子通通退学,回家帮着干活,在土地里投入人力,保证可以铺盖更多的土地来去盐改良。
最后达成每家一台织机,每家五十亩地的美好生活。
而这,又是乡社的发起者所绝对不能接受的底线。
如果连教育都放弃了,那么还折腾什么?
实际上,这些搞乡约尝试的人,已经妥协很多了。
按照当初王源的设想,是要搞变种井田制的。
把一个长方形的土地,分成十二块,每块50亩。其中中间的两块为公田,其余为私田。
乡民集体种植公田,缴纳国课。
然后每户乡民,再从私田里征收绢三尺、帛一两、布六尺、棉半斤。再每年服一定数量的劳役。
按说这种设想,在天下之内,肯定是不行的。
但偏偏在淮南垦区,却又是可行的。
因为这地方的土地,真的是平整且四方的,是从一片荒地开启的。
然而,在开始之初,正如伴随着大顺改革,颜李学派自己也逐渐放弃了“复征本色”的税收想法,这种变种的井田制也取消了,不再用公田设置。
而且,每年的十一国税交上去后,剩下的如教育、水利、改良土地等经费,也绝不是靠每家布六尺、棉半斤、三日劳役就能解决的。
根本不够。
已经妥协了许多了,乡学教育,几乎就是颜李学派最后的底线了。无底线的妥协下去,最终什么都剩不下。
本身,淮南垦荒、发展实业,就是个需要相当多资本投入的大事。
刘钰早就劝过他们,这么搞不行,淮南的地又不是熟地、熟地你们又不敢搞暴力均田,所以你们这么玩肯定要砸。
历史上张謇搞淮南垦荒、兴办实业的时候,也是缺钱。
之前借用了两江总督的不少官银,最后实在还不上了。
张人俊和张謇有矛盾,刚当上两江总督,就嚷嚷着要查账,让张謇还钱。最后这钱,也是走的标准流程解决的。
所谓标准流程,就是“火烧账本”,标准技术。
谷橿</span> 张謇策动江苏巡抚程德全反正,不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