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自然能有意无意预知天象——风霜雨雪的出现,与天常以及道则不无关系,张忘形自然是已经触及了道则的领域,达到了洞虚的程度。但是这种预见也不过是天象开始更迭的时候,才能够有所察觉罢了。
再加之神夏少有霜雪,沧江边上至多也不过每年严冬的时候落点雪灰,是以他对于何时下雪也并不熟悉,反倒觉着是有些正常的现象了。
这雪虽然下得蹊跷,但是因为太阴的缘故,张忘形自觉脑袋也莫名迷糊,索性便不再去想这事儿。
“大老远就听着忘形兄唤我,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张清和扫了一眼张忘形的行头,织金的蓑衣自内而外透露出一股子华贵——世家就是世家,手头的场面东西还真不少。
这玩意虽说并不是件什么稀罕灵器,但是拿出来却足够唬人。
但是显然——因为渭水里头还有几头鬼玩意在的缘故,这件蓑衣也并不能使得他钓上鱼来。
他故作疑惑地问着张忘形,随后牵着张三往村子那头走。赵海棠便于是也默不作声地跟上。
只不过这娇小的姑娘家,眼神之中却饶有兴致地在张清和与张忘形之中打量着。
她实在是不知道张清和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从张忘形来开始,好似就在着手准备着什么,到了现如今,看起来却像是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更别提前阵子,张清和那番“有没有兴趣干一票大的”之类的言论,都昭示着张清和所思所想并不简单。
这种隐隐约约的神秘感使得她急躁,心底仿佛有千万只手在抓挠,痒痒的,但是同时又使得她兴奋,想要看看这个长安塾内定的“天下行走”,能开一方盛世的文道圣人命,究竟要在这小小的村子里,有着怎么样的一番谋划来。
“雪大了,我等身子骨弱,可不似修士,张兄还是边走边与我分说吧。”
看着张忘形还在后头犹豫不决,张清和的声音便自前头传来,将有些害臊的张忘形叫得一愣。
他抬起头来看着仿佛丝毫不感兴趣,头也不回的张清和,属实是心情复杂。自己在凡俗眼里可是神仙中人,但是在这几人眼里,好似路边的大白菜一般,随处可见,毫不在意。
好家伙,我可是神仙,你们理理我啊!
“先生且慢!”
张忘形于是再没有犹豫的余地,虽说他瞬息便能到达张清和的身边,但是却还是选择快步跑到了这几人的身边。
虽说鱼竿早已被他收到了玄囊里头,但是蓑衣的扮相却还是有些滑稽,使得张三都有些忍俊不禁——雪已经在他身上积了好一层,被那蓑衣一肩挑着,仿佛一个雪地里杵着的大雪人。
村子也逐渐近了,张三正要回自己家,却又被张清和一把扯住,他不着痕迹地与张三传音道——
“再等等,待会有好处拿。”
而正也是此时。
“我确实有事儿要与先生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