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都畿道的一处工坊区,午间休息工人正在饭堂吃饭,刚当上生产班长的戴四清一边吃着饭,一边眉飞色舞和手下工友讲话:“……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个丫头,这次考试得了个全班第一呢,学堂里的先生也说她有天赋。”
戴四清就是羡慕邻居王老三有个儿子在小学堂读书,每天给晚饭前都要在院子里叫儿子给他读报的那人。
这段时间,他因为工作认真积极,各项技能都十分过硬,加上每次都抢着干脏活累活,被工坊评为先进模范,然后他家的两个小孩就都送到小学堂读书去了。
那大儿子之前在洛阳富人区给人跑腿,兼职送报送牛奶,每月都能挣到三四个银币,心有些野了,读书并不太认真,已经被戴四清打了好几回屁股。
好在小女儿却是块读书料,虽然入学时间晚了一点,但几乎是一学就会,才三个月不到,就能认一千多个字,会写九百个字,基本上都能勉强读报了,可把戴四清高兴坏了,见人就夸。
他手下十五名工人知道他的脾气,也都顺着他夸赞,唯有王老三有些不服气:“戴师傅,你家小丫读书是不错,连奖状也得了一张,只可惜是个女娃,读书再好长大了也是便宜了别人,要光宗耀祖,还得要儿子读书厉害才行!”
他说的是大实话,虽然在都畿道风气开放,男孩女孩都可以去小学堂读书识字,但在几乎所有人的心思里,想法还是和张老三一样,戴四清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只是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得暂时忘记了这一点。
戴四清突然有些愣住了,随即他一下想通这是张老三这个家伙在和自己攀比,显示他的优越性,因为他家读报纸的是儿子。
戴四清大怒,就想指着张老三骂。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敲钟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十六名工友一下变的肃然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错愕。
“这是啥钟声来着?”
“一级战备!”
“啊呀!”饭堂里所有的人一下站了起来,忙不迭就往饭堂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有人大喊:“****的。幽州杂胡打过来了么?”
“杀死这群****的杂胡!”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都畿道的很多地方,没过多久,除去值守的卫兵之外,一万留守的天策士兵很快到了天策府的大校场列阵,其他才训练三个多月的工人,农夫还有学生兵,这个时候也到了平时集训的水泥操场集合,所有的人都在大声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有天策军的各级训导官,还有平日负责训练的教官来到大校场。各训练操场,一个个表情肃穆,一脸悲戚,一多半的眼角还噙着泪花。
“这次一级战备,紧急集合,你们一定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幽州杂胡造反了?”
建宁王李倓双目赤红地来到天策府大校场上,环视了一眼九千多挺立如标枪的天策军将士,满含悲怆道:“我们的大统领,骠骑大将军,兰陵王被幽州杂胡派遣蛇牙大统领张献诚。施放蛊毒害死了!”
人群中顿时就是一片巨大的骚动,几乎所有人都如遭雷击一般,一多半和当时李倓的反应相差无二,呆立当场。
距离洛阳大约七十里的偃师。一处训练场上,一名团级训导官大声怒吼道:“……幽州胡,河北军害死兰陵王,就是我们都畿道所有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过不了几日,那安贼就要造反,与我们除了家恨。更添国仇。
两年多以来,都畿道有今日之繁荣,是兰陵王与天策府将士四处征战,开拓南海,是兰陵王一手操办的四海商社用心经营的结果。
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来自哪里,是本地人还是外地失去的土地的流民,也不知道你们以前过得什么日子。但我却知道,你们现在过的日子,肯定要比以前好过几倍,甚至十几倍!
用不了一个月,二十万兽兵就要陈兵黄河北岸,打到我们都畿道来,这些河北道来的胡族兽兵是个什么玩意诸位都清楚。
他们要是来到这里,都畿道的富庶和繁荣将不复存在,所有的钱财和好东西都被被他们抢走,你们也会被他们斩杀一空,你们的家园会被他们摧毁,你们的妻女姐妹会被他们抢走糟蹋……”
所有的人眼睛一下就红了,这些天通过亲眼所见那些从河北道逃难来此的流民惨状,再加上天策府的刻意宣传,所有人都知道被这些胡族兽兵打进来的下场。
距离洛阳城以东差不多一百一十里的巩县,一名负责军训的教官提高音调大声道:“……如今都畿道的天策军就只有一万人,幽州杂胡手下有二十七万,再加上回纥二十万大军,必要的时候,就必须靠我们顶上去!
我们必须要和这些幽州来的兽兵决一死战,不仅是为了兰陵王报仇,也不仅是为国尽忠,更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父母妻妹子女,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
建宁王和天策军向诸位保证,一旦这些幽州兽兵杀来,一万天策军一定会第一个顶上去,拼杀在最前线,但接下来就要靠我们了!
你们当中如果有怕死的,现在可以站出来,从此离开都畿道,到别处流浪去吧!若是沙漏计时结束,没有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