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自觉得让出了一条曲折甬路。
小陌方欲追赶,却哪里走得分毫,只觉头晕目眩,胸涨欲裂,心下暗骂:“你爷爷的,走也不带上老子,这回死定了!一老一小果然都是疯子,郓城已破,二人必不会在此久留,这江湖之大,却让老子上哪里去找?”
李嗣源伫立良久,见二人行得缓慢,遂高声问道:“裴兄珍重,不知此去何方?”
裴茹海并未回首,寥落的背影盖在古琴之下,显得瘦削而单薄,他听得真切,却亦未驻足,大笑道:“天下之大总有老夫容身之所,自此隐居山林,问道抚琴!”
“琴在手中,道又在何处?”
“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道,无处不在。在蝼蚁身上,卑微如斯,在龙蛇影外,风雨声中,何处都是道。”裴茹海轻抚白髯,仿佛由画中走出的仙山之人,再次行入画中一般,“道心可容万物,装得下锦绣河山,亘古星辰,惟独容不下人心,总管大人,好自为之!”
裴茹海袍挂飘飘,大步而去,芙儿颊似粉霞,紧随其后,时不时的回首看着小陌,也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梨园中平静下来,隐隐传有鸦军与左射军喘息之音,小陌一个人站在坍塌的露台前,头上薛崇依然倒吊着。
李嗣源见二人走远,遂厉声喝道:“愣着做什么,速速将小鬼拿下,吊将起来!”
园外鸦军鱼贯而入,百余双手将小陌捆绑倒吊起来,顺势架在左手边第一根圆木之上,与薛崇仅隔三尺之距。
幽鸾断首立时垂下,砸在了小陌头上,由于双手束缚着,无奈只能任凭腐烂人首紧贴着脸面,直熏得阵阵眩晕。小陌刻意抿着嘴唇,生怕一不留神亲将上去,想一想腹中便已翻江倒海。
薛崇见小陌落得如此下场,不觉好笑,讥讽道:“你小子也有今天?在琉璃馆嚣张跋扈挟持老夫,可有想过在此与我团聚?”
小陌暗道:“薛崇这厮竟然没有认出幽鸾,真真枉顾幽鸾如此深情!”他闭紧嘴唇,光靠口舌震动发声,声音模糊难辨,颤声道:“你且管好自己罢!老子是天子门人,又是鸦军副都统的结拜兄弟,加之瘦老头的庇佑,小命姑且算作保住,而你可就说不准了。身为一州节度使,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哪里还笑得出口,着实比老子还要心大!”
薛崇的笑容被硬生生得呛了回去,想到自身的处境,确实如小陌说的这般,已是凶险难测,遂高声喝到:“李嗣源你这个老匹夫,要杀便杀,何故折辱于我?老夫一生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只求你能放过我的娘子,如此而已!”
李嗣源不加理会,提着赤霄宝剑信步走到石敬瑭身前,剑尖直指咽喉,怒道:“你小子长本事了,公的事为何隐而不报?”
石敬瑭侧卧于地,口边挂着鲜血,显得极是虚弱,他看着听雨轩中躲在桌案下瑟瑟发抖的桑维翰,道:“是……是国侨之计,我也是为了大人着想,绝无半点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