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当发出叹息和轻笑声。
他甩了甩半干的头发,残留的鱼油没法维护形象。
“杜亨先生,你如果疯了,自己跳水就好,请不要影响我。”
莱斯利挑开额角散发,站在船首辨别方向,暗道里交错纵横,需要识途者指引。
亚当背靠船尾休息,这里都是活水,随波流动就可以了。
趁着旅途进入尾声,他主动重启话题。
“我敢肯定,你最开始对我的不满,都是别人对你作出的评价,而你竟然拿来攻击我?”
“有什么关系么,我们做事都差不多。”
莱斯利脸上带有困惑,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太妥当。
她拔出匕首,寒芒化为流光,穿行翻转于指尖。
这是不经意间养成的习惯,每当这种时刻,她就会透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气质。
“杜亨,别开玩笑和打岔,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给点能用的意见。”
“有报酬吗?”
他提问。
“想喂鱼吗?”
她回答。
亚当撇嘴点头,枕着胳膊思索片刻。
他改变沿途放荡的风格,用非常冷静且正式的语气开口:
“很多人都喜欢在事后讨论,有没有更委婉、更巧妙的办法去完成目标?分析得头头是道,劝诫和指责的出发点都是关心。
这种无法抵御的烦恼,会让你陷入旋涡,变得思维迟钝而且瞻前顾后。
但实际上,他们追随的,就是最初那个果敢决断的你。”
亚当用故作苍老的声音,摇头晃脑地模仿道:
“耶~是啊,她就会这么做,各种愚蠢烦人的选择~这很莱斯利!”
两个人对视片刻,爆发出惊动海鸟的笑声。
女船长转过了脸庞,把明显轻松的表情藏好,同时专心听着对方后面的话。
“选择有很多种,你挑了就是挑了,何必想那么多?纠结到最后,你都失去自我了,又有什么意思。
承担得起莽撞的后果,您就还是莱斯利船长。”
潮水拍打墙壁,人群嘈杂已经从岩石窗洞外传进来——海湾到了。
亚当没再说话,双臂交叠于胸前的女士也没有回答,双方默契地静默,与船融为整体,向繁华与人烟靠拢。
他是仰躺姿势,青色植物垂在墙壁中,光柱一格一格照进来。
嗖,噌!
亚当睁开眼睛,看到莱斯利嘴角带笑地站在身旁。
可能是培养出了某种默契,那柄刀飞来的轨迹,都已经能轻微判断,所以压根没必要去躲。
但这女人有病,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危险的习惯!
“你从赌场赢了钱对吧,睡个好觉,然后来酒吧找我,带你去认识其他人。”
“哪里,谁?”
他这时才发现,船停在了高耸的悬崖下面。
周围礁石被打磨出台阶,刻满海湾风格的雕塑,绳索系着圆形灯笼,把周围笼罩在苗色暖光当中。
船舱模样的巨型建筑,开出各种形状的窗户。
铁和仓木制成的招牌,画着涂鸦与文字,似乎是对外开放的旅社。
光头大副带着几位水手,雕塑般立在阴影处。
他们远远朝着莱斯利点头,然后齐齐盯着亚当,备注中的态度各异,【防备】【警惕】【疑惑】【好奇】……
什么都有。
亚当下意识偏头,匕首轻轻掠过耳畔。
“你不是对这东西感兴趣么,我兑现承诺,带你去见锻造者。”
女船长率先登陆,脚步轻盈地离开。
“好梦,杜亨。”
她走了两步,又定住身子,收起武器转过来。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的麾下,我肯定要杀了你,毕竟你知道的东西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