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淡然神情,高高在上的姿态,七杀冷笑一声,望着他道。
“我把她好好的放在你手里,你为什么弄碎了?”
七杀拔起剑指着他,周身气流涌动,将他红色的袍子吹得飒飒作响,银色的发翩飞不断。
“…”
“既然如此,那我就杀了你,灭了这仙界为她报仇!”
槐安也抽出剑,两剑撞击在一起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巨大的响声。
这一战打了三天三夜,最终七杀一剑刺入槐安胸中。
其实这个结果也是早就应该能想到的,七杀本来就很厉害,嗜血成性,再加上槐安不久前为了承欢耗费了许多修为,这个结果也不为过。
七杀抽回剑,血顺着剑身滴落,冷冷的看着他。
“我不会到此为止的,我会看看等你死,再灭了仙界。我这剑上,有毒。你是解不了的,这毒可是我特意从神农鼎修炼的。你,只有死路一条。”
槐安捂着流血的伤口,面不改色,直到七杀率领众妖魔离开之后才吐出一口血,陷入了黑暗。
“尊上!”
“槐安!”
099 百里梦境刻相思
“欢儿,你又在弄这些花了。”
傅静思在不远处坐下,端起茶却没有饮,只是出神的端着,轻轻叹息了一口气,虽然极小声但承欢还是捕捉到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静思望着她,欲言又止,不知究竟该不该告诉她。
“冥界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才是,为何这么愁眉不展的?”
“欢儿,槐安他…”
“不是告诉你们,关于外界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不必说了。”
承欢笑着打断傅静思的话,神情里却始终带着一丝落寞。
她这些日子都在刻意忘记师傅,忘记曾经的点点滴滴,忘记曾经的朝夕相对,种花养草跟流火帝笙谈笑打骂,跟莲华一起下棋百~万\小!说,跟傅静思一起游玩冥界,把自己空闲的时间都填满了,不让自己有机会想他,可到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他。
现在的她,不想听关于他的任何事,她会管不住她自己的心。
“欢儿,我知道告诉你不对,但我怕不告诉你,你以后会怨我。”
“怎么会呢?哥哥,你手上的茶都凉了,我给你倒热茶。”
承欢努力保持镇定,倒着茶手却轻颤着,槐安是她的硬伤,提起来就会痛的伤。
“他被七杀重伤了,一剑穿胸。”
“师傅没有那么虚弱的,只是一剑罢了,不会有事的。”
“他中毒了,七杀的剑上有毒。”
傅静思望着承欢低着头敛眉倒茶,故作淡定的模样,心里一阵阵的心疼。
他看得出来她是伪装的坚强,也看得出来她的脆弱,她故作平静无事的模样,眉宇间却始终藏着一缕悲伤。
承欢轻颤了一下,茶都溢出来一些,却依然故作淡定的模样。
“美人哥哥医术很好的,师傅他…会没事的。”
“神农鼎炼出来的毒恐怕连百里绝都没有办法。”
承欢一惊,手上的茶杯也滑落,跌在地上摔成了一片片的碎片。
“不会的,不会的,师傅他不会有事的。”
“欢儿。”
“我累了,哥哥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傅静思担忧的握住承欢的肩,望着她的眼睛,却被她挣开了,轻颤着躲向一边。
“好,那你好好休息,别着凉了。”
傅静思为她细心地拉拉狐裘披风,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承欢望着忘川河面,心烦意乱,忘川河里似乎也都倒映着槐安的脸。
“啊!!!”
承欢承受不住的怒吼,抓起一只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承欢躺在榻上,渐渐陷入梦境。
血,到处都是血,一片血红。
承欢看见了槐安重伤的槐安,飘逸出尘的白衣也染上了斑斑血迹,胸前插着一把剑。
承欢想要抱住他,却使终无济于补,手一次次的从他身体身体穿过,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死去。
“不要!!!”
承欢一下子被惊醒,泪水也流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向外走。
“小欢儿,怎么了?”
流火被承欢的声音惊动,扶住几乎要扑倒的承欢,担忧的问。
“流火,流火。师傅他,出事了。”
“恩,我已经知道了。”
承欢抓住流火的手,泪眼朦胧的望向他,哀声求道。
“流火,带我去,带我去东华山,我要去找师傅。”
100 百里梦境刻相思
“师傅…”
承欢望着槐安,他躺在千年寒冰上,脸色苍白无比,曾经瑞气腾腾的仙气也黯淡了不少,眉睫上也结上了薄薄的霜。
“师傅,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承欢扑过去,紧握着他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泪水不断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欢儿…”
闻言,承欢立刻抬起眸,槐安依旧阖着眸,声音无比虚弱。
“师傅,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回来了啊,师傅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不乖私自派出去玩,你起来骂我啊,师傅…”
流火望着哭的泣不成声的承欢,垂下眸掩去眸中的失落。他知道带她出来是错的,但是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强颜欢笑,整天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笑容都是不自然的。
只是看这样子,槐安怕是活不成了,槐安毕竟是上仙,一旦死去只怕是没有轮回的机会的,会直接散元,那到时候欢儿又该怎么办?
槐安轻咳,嘴角溢出乌红色的血,刺得她双目疼痛不已。
眉睫轻扇几下,槐安终于缓缓醒来,见到承欢的那刹那,眸中的光亮了亮。
“欢儿…你,终于回来了。”
槐安虚弱的伸出手,摸了摸承欢的头,嘴角扬起一个极为清浅的弧度。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呜…师傅,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有事。”
承欢颤抖的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侧脸,滚烫的泪水落到槐安手里。
“欢儿,为师大劫已至,以后怕是不能陪你了。”
“不要,不要…师傅你不要离开欢儿。”
承欢用力的摇头,泪水不断纷飞,槐安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血却先涌了出来,大片大片的渲染,白衣上血迹斑斑。槐安再次陷入昏迷,气息也越来越弱。
“小欢儿,槐安他…怕是撑不住了。”
流火出声道,中了神农鼎的毒还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厉害了,但活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师傅,你若是死了欢儿就来陪你,欢儿不会让师傅一个人的。”
抵着槐安的额头,望着他精致如画的眉目,承欢忽然安心了下来,若是师傅不在,去陪他又何妨。
“不可!小欢儿,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此生不在乎天下江山,不在乎六界苍生,可我在乎他。生为君生,死为君死,倘若六界之中再无他,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当真那么在乎他么?”
流火的声音微微颤抖,其实世人都认为神农鼎的毒无人能解,但他们九尾狐族却知道有一种办法能解。
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他不能说,一旦说了恐怕就会把她推进万丈深渊。
但现在…望着承欢的模样,流火忽然犹豫起来。
承欢浅笑,眼中尽是温柔,手轻轻摩挲着槐安的脸颊。
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如果…如果我说有办法给他解毒呢?”
“真的?”
“但是…代价极大,说不定你…会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甚至…魂飞魄散。究竟怎样我也并不清楚,毕竟没有人尝试过。”
承欢垂下头,轻笑出声,定定的望着槐安道。
“那又如何?师傅,由欢儿来守护,再痛再苦又如何?就算灰飞烟灭,就算万劫不复,我也一定要救师傅。”
流火眼里带着恍惚的看着她半晌,终于失神的道。
“逆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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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百里梦境刻相思
“你的血,可以帮他多延续一些日子。这段日子,你去南寒之地去寻阿若兰,倘若她肯帮你,你师傅兴许有救。”
承欢望着脸色难得凝重的流火,郑重地点了点头,划破手腕放在槐安唇边。
“我还是希望你别去,阿若兰性情极为古怪,也许你到死他都未必会帮你。”
“那便就死吧,若是没有师傅,我也不愿独活。”
流火望着还有些稚嫩的承欢,满心的无奈和苦涩,她在乎别人如此之深,心里说不明究竟是什么滋味。
明明还那么小,那么瘦弱的肩头要如何扛起这命运的玩弄?
为什么她那么傻,那么让人心疼。
目视承欢御风离去的背影,流火有些感概有些悲伤。
若是他也可以得到她的爱该有多好?他都有些羡慕槐安,可以朝夕与她相伴,可以默默无闻的守护在她身边,可以得到她至死不悔的爱。
承欢望着此地,这个地方漫天的冰雪,寒风刺骨,除了雪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寸草不生,流火口中的人竟是住在这种地方么。
“你是何人?怎会来着南寒之地?”
闻声,承欢回头看到一个女子,心里暗暗惊叹。
这个女子真的好美,美的独特。好似跟着一片冰冷融为一体,一身冰蓝色的襦裙,墨发轻挽流苏坠于额头,随便挑了一根兰花碧玉簪,眉中带着看破红尘的淡淡的倦。
“我…我来找阿若兰。”
“哦?你找她作甚?”
带着一身流光溢彩,缓缓走近承欢露齿一笑,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脸移到承欢尖细的下巴轻轻勾起。
“还真是有几分像她,不知她现在究竟如何了。”
“请…请问,你知道阿若兰在哪里吗?”
承欢轻颤了一下,惊慌的后退了一步,那美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掩唇轻笑。
“你,叫什么名字?”
“承欢。”
“原来不是她,也是。我就是阿若兰,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阿若兰眉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欢欣,两种情绪矛盾交织,但转瞬又恢复,依旧是雍容华贵但又冷清出尘的模样。
承欢噗通一声跪下,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满是乞求之色哀声道。
“求你,救我师傅,救我师傅。”
“你,可是爱你师傅?”
承欢眼里滑过一丝惊异,但还是用力的点点头。
阿若兰指尖轻轻颤抖着扶额,眼里有着困惑。
“情,这一字可真是害人不浅。”
“丫头,我问你,究竟何为情何为爱?”
“我看尽了别人的故事,却始终看不懂这红尘情爱。曾有人告诉我,爱是穿肠毒药,情是刮骨钢刀,可是就算如此却也依然甘之如饴。爱或许就是一份执念,若要断念又谈何容易?”
“师傅说爱是心怀天下,心系苍生,无情无欲才可修为无阻。这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我所在乎的只有师傅,此生只愿在他身边一世长安,我的命是师傅给的,我的心也是师傅给的,这辈子生为师傅生,死为师傅死,师傅就是我唯一的信仰。哪怕倾尽一切也定要护他周全。”
阿若兰眼里带着几分恍惚,记得当初他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他说他这辈子都要守护的人就是折颜,为她死都可以,他就是为了她而活。
“信仰?真的那么重要吗?”
“每个人都有信仰,失去了信仰那活着也便没有意义了。”
承欢浅笑着回答,当初她还很小,才到师傅的大腿,当时师傅蹲下来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什么是信仰,告诉她他的信仰,从那时起槐安就是她心里不倒的信仰。
“信仰,信仰。这便是你当初的原因么?云攸。”
102 百里梦境刻相思
“请你救救我师傅好吗?”
阿若兰回过神来,微微挑眉,嘴角带着冰冷的笑。
“那我问你,你,怕死吗?”
“怕。”
承欢点点头,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我怕死了就再也不能陪伴师傅。
“那你为什么还来?”
“我更怕没有师傅,所以我不怕死。”
“他当真值得你这么做?”
“我告诉过你,对于我来说,师傅就是我的全部,所以,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承欢始终跪着,抬起头望着她,眼里有温柔有祈求有坚决。
阿若兰被那样的眼神深深震撼了,这样的眼神她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一个是折颜另一个是…当初云攸说她不懂爱,所以这千百年她一直在问这个问题,何为情,何为爱,却始终不得解。
可如今…似乎是有了解答。
阿若兰轻轻叹息,扬起清浅的笑容,拂去衣袖上飘落下来的雪,目光冷清的望着她。
“虽然是有些被你感动了,但规矩就是规矩。想要反转乾坤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可知我的规矩?”
承欢郑重地点点头,脸上没有畏惧之色。
“恩,这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咯咯咯,你知道就好。放心,没那么残忍。”
阿若兰掩唇轻笑出声,眉目间却依旧寒霜一片,话锋一转。
“不过倒也差不多,毕竟,没有多少人能撑的过来。”
“哦,是什么?”
“相思入骨君知否?”
承欢眼里尽是迷惘,摇了摇头。
“不知道,却也不怕。”
“我不会因为你感动了我,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若是你能看破我的迷夜幻境,我便帮你。”
“好。”
阿若兰嘴角扬起诡异而又自信的笑容。
“你若是看得穿我的迷夜幻境,自然不会有事。倘若看不破,你就只有魂飞魄散,你可记好了?”
承欢点点头。阿若兰言罢,场景变幻莫测,一阵浓浓的烟雾弥漫而起,渐渐变淡之后竟是在一处绝崖,阿若兰伸出手将她推了下去。
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往事似乎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那些一个个朝夕相处的曾经化作碎片散开。
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师傅…师傅…
告诉我,你的愿望,告诉我…
我…只想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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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儿,醒醒。”
承欢闻言,眉微皱好半响才惺忪的睁开眼睛,抬眸触及的就是槐安那张出尘的脸,眼里温柔如海。
“师傅?”
“怎么?睡了一觉便不认得师傅了?”
“师傅你没事了?”
槐安轻轻弹了她额头一记,目光里除了宠溺再无其他。承欢痴痴地望着他。
“你这丫头,你在胡说什么?为师本来就没事。”
“胡说,你是假的。师傅明明中毒了,这想必就是幻境吧?”
“又在胡说了。为师就是为师,还能是假的不成?”
槐安轻笑,倾国倾城的脸挂上如沐春风的笑容真的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流火是承欢见过最美的人,但她还是更喜欢师傅,觉得师傅更美更出尘一些。
“师傅手臂上有一道疤痕,是为了救我而留下的,倘若你有那道疤痕我就相信你。”
承欢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槐安一脸宠溺,没有阻止她,任由她掀起宽大的衣袖,露出白皙光洁的手臂。
承欢在他手臂上细细摩挲,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没有,竟然没有?
“为师身上何曾有过疤痕?”
确实,师傅身上是没有疤痕的,刚才不过是她胡诌的,倘若这真是幻境,应该相信她的话,有一个伤疤才是,难道之前的一切真的只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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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百里梦境刻相思
“师傅,你在哪?”
“落仙台。”
闻言承欢抱着一盘槐花糕向落仙台跑去,离槐安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不小心被绊了一脚,眼看就要扑倒了,眼前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阵熟悉的气息传来。
承欢凑近使劲嗅了嗅,气味也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欢儿找为师何事?”
槐安收回俯瞰天下的目光,淡然的望着她。
承欢绽开如画的笑靥,举高手中盘子里的槐花糕,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还有几分羞怯。
“师傅好几天都没吃欢儿做的槐花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