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不惊，也没有遇到预想中的袭击。倒是严羽，有了许念心姐弟二人的掩护，总是游走在队伍的外围边缘。凭借二阶察脉和二阶元脉的交替使用，这已经是他发现的第三名监视者了。虽然他们都已经尽可能地隐蔽自己，远远地吊在队伍的后面，但是还是被严羽一一地搜出来，暗暗处理掉。

    元脉可以感知敌意，往往能够提醒严羽监视者的存在和接近，并且指使出大概的方位；而察脉则能够让他在广阔的林海中找到自己的目标。再之后便是二阶魅脉的无声接近。

    严羽发现，在交替使用这几条气脉进行搜索和寻找的过程，同样也能够刺激气丹的修炼。在杀死了这第三名监视者之后，他体内那早有分裂迹象的第五枚气丹终于到了最后突破的关头。

    严羽连忙回到队伍中去，又盘膝坐回到许家那辆小车之上。驾车的换成了小石头，而许念心见状也连忙走来守护在旁边。

    严羽盘膝而坐，运起内视的功法，只见自己气海之中，那一团混沌液态的气丹外围，隐隐开始有了些波动。一个个气泡样的东西从气丹的内部涌了出来，然后越来越多，如同一锅沸水。

    而那液态的气丹，则疯狂地翻滚着。

    这翻滚也渐渐变得有节奏起来，气丹一收一缩，如同心脏一般搏动着，不过体积却在渐次缩小，内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严羽渐渐皱起了眉头，前几次生成新的气丹时，并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是因为上次身体严重受伤的后遗症，还是那怪虫子飞出去吸收了许多武士气脉的影响？

    不过，随着气丹温度的逐渐升高，它的形质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而包藏在那气丹最深处，却显出一朵淡蓝色的火苗来。

    严羽突然省悟，这蓝色火苗恐怕才是这次体内异常的主要原因！

    细细观察之下，严羽果然发现，那小小的火苗虽然只有指头大小，但是也同样在一张一收，有节奏地涨缩着，并且和外界气丹的波动节奏保持着一致。

    最后，那火焰似乎积蓄好了能量，突然往外猛喷了出来！

    严羽猛然双目圆瞪，口鼻耳中同时喷出一道淡蓝色的焰光！同时他身体的皮肤上也蓝光一现，转瞬间便消退下去。

    只有密切注意着严羽举动的姐弟二人发现了这一异状，对视一眼都惊讶莫名。

    不过严羽旋即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适才的蓝焰暴涨，不但吞没了整块气丹，更连他的整个身体都灼烧了一遍！还好那火焰转瞬即退，马上又缩回到原来的大小。全身的灼烧痛感下一刻才清晰地传来，五脏六腑都说不出地难受。

    气丹滋养血脉，对身体筋骨肌肉都有大好处。自从成为武士之后，严羽的身体强度也跟普通人的时候大不相同，更不会惧怕普通火焰的烧灼。不过这蓝焰的温度出乎意料的高，超过了严羽身体承受的限度。还好只是短短的刹那烧蚀，否则内脏和肌体都会受伤。

    不过，经过蓝焰淬炼之后，严羽的第六枚气丹终于也成形了！

    六枚气丹全部投入一条气脉的话，也将可以把气脉提升到三阶！这意味着严羽从此真正迈入了三阶武士的殿堂。

    严羽迫不及待地将六枚气丹全部注入到三阶察脉之中，顿时天地似乎都有了不同的感觉！视觉和听觉都得到加强的同时，严羽心中升起一股空灵的感觉，就算闭上眼睛，周围的一举一动，方圆百步之内的风吹草动都在他脑中真切地浮现出来。

    察脉虽然也是大秦武学系统中五大气脉之一，但是因为是彻底的辅助脉，所以很少会有武士舍得花费六枚气丹在这一条气脉之上。除非是六阶以上的武者，对他们而言，提升最主要的气脉所需要的气丹数目已经太过庞大，因此反而不如将那些零星的气丹投入到其它的辅助脉中对战力的提升来得明显。

    严羽曾经在严天昊的记忆中体会过他的状态，除了六阶力脉和五阶魅脉之外，他的察脉也不过是三阶而已。但是正是这三阶的察脉，让他能够彻底地发挥出力脉和魅脉的效果。否则就会出现手比--八戒文学--，感知无法跟上动作的荒唐情况。

    现在严羽终于也能够拥有三阶察脉，若是现在再回到那一段记忆碎片中，想必能够对当时的战斗看到更多的东西，拥有更加深刻的体会。

    睁开双眼，入目的是少女关切的眼神。

    “我没事。”严羽微笑着摇摇头，从小车上跳了下来。

    小石头扭头过来问道：“师父，刚才你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能够全身上下冒出火来？能不能教我，我也想学。”

    “刚才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大概是上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严羽也有些汗颜。小石头的话也提醒了他，那朵淡蓝色的火苗在自己的身体中确实是一个隐患。

    虽然不知道它是如何跑到自己身体里去的，但是严羽确信那一定跟自己体内的怪虫子有关。而且，若是没有那“火种”平时将蓝色火焰包藏其内，那火焰随便泄露一点出来，就可能将严羽的五脏六腑烧成灰烬。

    严羽可以肯定，这淡蓝色的火焰在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应该也是在战场上受伤的那段时间出现的。而且自己体内那怪虫子似乎对这火焰颇为喜爱，上次吞噬其它武士的气脉，除了修补肉体的伤势之外，其余的材料都被它用来淬炼这火焰。严羽相信，若是还有吞噬其它武士气脉的机会，那怪虫子一定不会放过。

    可是想了一圈，他却不知道自己遇到这样的问题，究竟应该如何才能解决。了解火种特性的，恐怕只有红莲教一党，自从严辛一死之后，双方可以称得上死敌，严羽自然无法上门求教。而除了严天啸之外，严羽也并不认识其它的高阶武士，何况就算是严天啸，对于这些东西的了解恐怕也没有多少。

    “若是还能够回到藏经塔的话，或许能够找到一点资料。”严羽踌躇道，“不是说严家的历代家主都在对这火种进行研究吗？若是能找到一点相关的笔记那就最好了。”

    正在思忖时，突然队伍的前方传来一阵欢呼的声音。

    小石头侧耳倾听了片刻，然后兴奋地转头喊道：“出山了！走出山了！”

    第十二章 安定府

    数百人的队伍，在走出金山的山林之后，就渐渐地前后拉开了距离。

    那些装备精良，带着众多马匹的商队有意无意地走在了最前面，并且彼此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大队的流民则落到了队伍的最后方，缓缓而行。

    莫尔翰人倒是始终跟严羽所在的流民队伍在一起，直到一座宏伟的城池出现在地平线上。

    “安定城！安定城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在流民队伍中间传播开来，已经在外跋涉了十多天的村民们，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镇南王降了，宛西府陷落了，庆典城只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西北几省中最大的城市，就只有城坚墙厚的安定城，能够给人安全感。

    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军事重镇，早在大秦立国之前就是屯兵之地，城市建在嵋河河弯处的半岛上，三面临水，只有一面可以通行。城外数十里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而安定城的地势却高出平地数十丈，再加上高大宏伟的城墙，这座城市远看便如山般雄壮，确实不负安定之名。

    眼见目的地在望，原本已经松散的队伍顿时化作无形。商队们率先往城门的方向赶去，就连流民也前后拉开了距离，身强体壮的村民们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将其它人甩在了身后。

    不过，先到城墙下的人，却被堵在了门外。

    严羽和柱子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遥遥望见前方的城墙根处，那几支商队似乎都没有进城。

    “难道安定城不让人进去？”柱子脸色微变。在路上他也听到过这样的流言，说是安定府这样的大城早就紧闭四门，不让逃难的百姓入城。他们背井离乡，一路跋涉来到这里，若是到了城墙下却进不了城，恐怕没有人再有力量继续走下去了。

    从村里出来，各家携带的口粮基本上都吃了个干净，在树林中的时候，甚至那些树皮树叶都有人摘来吃掉。还有几人因为误食了毒蘑菇而丧命。如果真的进不了城，只怕这几百人都要饿死在城墙下面！

    “不至于。”严羽摆手道，“大秦有法令规定，除非敌军围城，否则不许关闭四门。若是灾难年间阻止流民百姓进城的话，也是杀头罢官之罪。想必是为了提防j细，所以入城的人都要逐一盘查。”

    柱子闻言稍稍心安了一点，不过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只是担心三弟。他的病得赶紧找大夫医治，否则时间长了恐怕会留下病根啊。”

    严羽闻言颇有些尴尬。这些天小石头一直是白天赶路，晚上跟严羽练习拳术。但是他本来体质就弱，加上吐纳之术还没有练好，吃得少又缺乏营养，是以几天下来反而病倒了，现在正躺在板车上烧的迷迷糊糊。

    虽然小石头和许念心都没有怪严羽的意思，而柱子更是只以为是三弟太过闹腾，受了风寒才病倒，但是严羽心中总是隐隐有些愧疚。还好安定城就在眼前，应该在今天天黑之前就能够赶到。

    这两天干掉那些尾随监视者，除了炼成了第六枚气丹之外，也从他们身上收获了不少财物，足够在城里给小石头求医问药。但若是真的封城不让外人进入的话，那再有钱也花不出去啊。

    适才严羽所说的话只是为了安慰柱子。虽然大秦确有相关的法令，但是如今各地官僚各行其是，什么朝廷的法令早就失去了约束力。一会儿究竟能否进城，严羽心中也没有底。

    再走了一阵，见到前面那些商队终于有了动作，其中一些进了城门，而另一些开始绕城而行。严羽心中也在暗自琢磨。

    到了傍晚时分，流民的队伍终于也走到了安定城城门之下。

    莫尔翰人已经先一步到达，此刻正在陆续进城。当严羽和柱子赶到的时候，一名胡人从中走出来对二人说道：“我们首领让我给二位带个话，就说我们已经通报了本地官府，获得城主特令召见，所以我们先进城去了。”

    柱子茫然点头。

    待得胡人都从那高大的朱红色城门中走了进去，柱子也迫不及待地上前。几名披甲的士兵却将他拦住。

    “城主有令，入城须得持有路引。”一名士官扯着沙哑的喉咙大声说道。

    “路引？”柱子顿时有些着慌了，“那是什么东西？到哪里能拿到路引？”

    严羽见状，连忙上来问道：“这位大哥，除了路引之外，还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入城？刚才那伙胡人怎么能够入城？”

    “那些人是上面特批的，自然可以入城。”那士官瞥了一眼严羽，说道，“若是没有路引，只有贵族和士人能入城。我看你们也是逃难的百姓吧，我好心给你们提个醒，现在难民虽然不让入城，但是城主特许你们进到东边的瓮城里暂时，每天还有定时施粥。你们这么些人，赶紧绕到城东边去吧。若是误了时辰今天连瓮城都住不了，明天早上的放粥也赶不上了。”

    听得那士官如此一说，周围的村民们都嚷嚷起来。

    “还等什么，赶紧去东城啊！”“太好了，还有施粥的！”

    严羽却皱眉，一进瓮城，想出去就不太可能。况且瓮城本就是城池的防御工事之一，一旦番人攻城，瓮城中同样危险。倒是那些村民长途跋涉来到庆典城，能够有吃有住就觉得欢喜。

    严羽从袖管里摸出一兜子银币，悄悄放到那士官手中，同时低声问道：“这位大哥，请问真的没有别的方法能够入城了吗？我们就不能像那些胡人一样受到特许么？”

    那士官没想到严羽衣衫褴褛，看上去跟普通流民没什么两样，但随手一摸就能摸出一袋子银币来，一时吃了一惊。将钱袋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他脸上顿时绽放出亲热的笑容。

    “这位兄弟，其实这安定城戒严也非一天两天了。要说本府的路引本来就没有发放多少，而有本事能拿到路引的人，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又有几个会跑到城外头去？不过城主还另有规定，有此二种人物可以进城。一是愿意慷慨解囊，捐助安定城城防的商人；第二嘛，就是各种熟练匠师，无论是药师还是铁匠，只要能够证明自己的手艺，并且愿意在安定城中效力，那就可以进城。”

    “那若是花钱进城的话，需要向城主捐献多少财物呢？”严羽问道。

    “那也是按照人头计算，一人一百枚银币，可以携带侍女和仆童各一人。”士官报出的价格，让严羽小吃了一惊。盘算一下手里的银币，勉强也就只够自己进城，许念心和小石头倒是还能够算到侍女和仆童里面，但是柱子是铁定还要另花一份钱的。

    这时，柱子却突然说道：“我可以做铁匠的。我会打铁，我叔叔现在就在安定城的一个铁匠铺里干活，我是他叫来帮忙的。”

    那士官眼珠一转，对严羽笑道：“这样倒是好办了。你们不如都办成铁匠的身份，在他叔叔那里落户，连这一百银币的钱都能省下。”

    严羽连忙点头，同时又递上一袋银币：“既是如此，多谢大哥了。”

    那士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好说好说。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们一句。现在全城戒严，即使进了城，也不要随意走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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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玄铁斋

    在那士官的引导下，严羽等几人在城门后的哨楼中做了登记，并且找来了柱子的叔叔作保之后，终于获得了进城的权力。而其它的村民早就已经离开了北门，向东边瓮城走去。

    柱子的叔叔唤作许忠良，身材矮壮，满脸皱纹，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老实人。柱子只说严羽乃是他们的朋友，许忠良以为只是跟着几个子侄混进城的，便冲严羽点点头，不再说话。

    许忠良是在安定城中的一家名叫玄铁斋的铁匠铺干活，但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匠人。这次若不是严羽拿银子买通了那负责的士官，就凭许忠良的身份根本无法替他们几人担保。

    在两名卫兵的“护送”下，严羽一行随着许忠良走到了城中玄铁斋。一路上果然十分萧条，街上看不到什么行人，家家店铺都关门闭户，只有窗板缝里隐隐透出些灯光来。一路上倒是看到了四五队持戟巡逻的士兵，可见城内防卫也相当森严。

    玄铁斋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铁匠铺，里面大约有三十多名匠人，平时吃住都在铺子里。许忠良在这里已经干了二十多年，算是资历最老的几个人之一，所以能分得一间单独的房间。

    不过这房间面积也不大，平时只住许忠良一人倒是还好，现在突然来了这许多人，一下子仿佛把整个房间都塞满了。

    “在这里隔一道布帘，二妞睡里头，我们睡外面。”许忠良在房间的一角斜斜地拉上一条绳索，就算是给几人划好了睡觉的地方。

    严羽挠挠头问道：“难道城里没有客栈什么的吗？”

    “早就满了。”许忠良面无表情地答道，“而且很贵。”

    严羽一想也是，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附近的人肯定都像他们一样往安定城中跑，城中客栈自然会紧张。不过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跟这么多人同挤一个房间的经历，更何况里面还有一名少女，一时间有些尴尬。

    倒是柱子拉着叔叔问道：“城里现在能找到大夫吗？”

    许忠良低头一看小石头，只见他双颊潮红，紧抿着嘴唇，无力地靠在姐姐的身上，显然病情比下午又有几分加重。

    “大夫倒是有，但是以我的身份不能在外面随便走动啊。”许忠良无奈地说道，“现在整个安定城被划成了十四个小城区。就算在同一个城区之内也不能随便上街走动，如果不能出示路引的话，随时可能被卫兵拘捕或者格杀。”

    柱子闻言顿时急道：“那怎么办？小三这病不能再拖了啊。”

    “那您认识的人里有没有拥有路引，可以在城区里走动的呢？”严羽连忙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