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丘会拍手称快,还是痛心疾首?”
淳于越颓然的坐下来,对扶苏说道:“公子啊,老夫累了,你请回吧。”
扶苏郑重的行了一礼:“无论如何,徒儿都是儒家传人。会竭尽所能,将古圣先贤的思想保存下去。”
淳于越淡淡的点了点头。
扶苏走了。
淳于越呆坐在席子上,一直坐了两三个时辰。
天黑了,淳于甲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对淳于越说道:“主人,要不要掌灯?”
他没有听到淳于越的回应。
淳于甲有点担心的凑过去,听到淳于越一直在小声的念叨:“孔丘会拍手称快,还是痛心疾首?”
淳于甲有些担忧的问道:“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淳于越叹了口气,看着淳于甲说道:“你觉得,是孔丘错了,还是我错了?孔丘周游列国,却郁郁不得志,而我努力了十余载,却没有办法让陛下接受儒家治国。”
“难道儒学是错的吗?不可能啊,儒学,是按照尧舜禹汤文武,诸多治世总结下来的经验啊,怎么会是错的?”
淳于甲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淳于越注意到了这一点,对淳于甲说道:“你有话要说吗?但说无妨。”
淳于甲说道:“主人,近日我经常去商君别院,刊印书籍。从那里听来了不少消息。”
“据说谪仙专门开了一个学院,名字很古怪,叫做哲学院。”
“这哲学院里面,据说不教如何耕田,如何冶铁,如何治国。只讲玄之又玄的问题。但是如果能学会的话,生活中的一切苦恼都可以迎刃而解。”
淳于越呵呵笑了一声,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荒唐,天下间岂有这等道理?”
淳于甲也有些不自信的说道:“小人只是见主人忧虑,因此想起来了而已。”
淳于甲要退出去,淳于越忽然说道:“这所谓的哲学院,在商君别院之中吗?”
淳于甲说道:“是。”
淳于越又说道:“走吧,老夫倒想看看,这哲学院里面有什么神物,可以解决人一切烦恼。”
淳于甲愣了一下:“然而,天已经黑了。”
淳于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无妨。”
…………
天黑之后,城门是要关闭的。但是这影响不到淳于越。
自从商君别院开办夜校以来,朝中大臣可以持有特定的令牌,进出城门。
当然了,守城的士兵会认真核对,确保持有令牌的确实是朝臣本人。
而且若遇有战事,或者朝中有变故,诸如册立太子,陛下重病等等大事的时候,令牌也会失去作用。
现在天下太平,淳于越的令牌是管用的。
守城士兵认真核验之后,把城门打开了。
淳于越坐在马车当中,摇摇晃晃离开了咸阳城,向商君别院去了。
牛犊依然在守门,他看见淳于越到了,微笑着说道:“博士是来夜校听课的?”
淳于越说道:“听闻商君别院新建了哲学院,可有此事?”
牛犊呵呵笑着说:“大人真是消息灵通啊。不错,确有此事。而且哲学院由谪仙亲自授课。所讲述的内容,与诸子百家相似,但是比诸子百家要高明一些。”
淳于越一听这话,顿时咧了咧嘴。
这个牛犊,还真是大言不惭啊。他槐谷子能把论语背全吗?居然敢说比诸子百家还要高明。
淳于越问道:“去这哲学院听课,需要交多少钱?”
牛犊笑了笑:“哲学院是免费的,不要钱。谪仙的目的,是启发民智。”
淳于越:“……”
什么启发民智,他是一点都不相信。
本来在商君别院之前,淳于越是有点好奇,想知道所谓的哲学院是做什么的。但是到了之后,听到牛犊这么大的口气,淳于越越发觉得这是个骗人的地方了。
他进了商君别院,这时候已经抱着拆穿槐谷子把戏的心思了。
时间不长,他被带到了哲学院。
这是一间宽敞的屋子,李水正坐在椅子上。
自从佛学传到大秦以来,孔雀国的椅子也传来了。
李水顺势用椅子取代了席子,解放了双脚。
前来听课的那些人,也都坐着椅子,一排排的,很整齐。
淳于越坐下之后,有些不习惯,总是不由主的拉着衣襟。
他看着周围的人,心中暗想:“这样坐着,成何体统?”
淳于甲在旁边低声说道:“主人,他们的裤子都是有裆的。”
淳于越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们敢这样坐着椅子,原来裤子是不一样的。
呵呵,老祖宗传下来的裤子,说改就改,成何体统?
淳于越又观察了一下听课的人,发现大多数人是商贾,也有几个穷人,不过人数很少。至于朝臣,就只有他一个了。
李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上次我们讲到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诸位可还记得,为何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吗?”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道:“因为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不同的。即便是同一事物,在不同的时间内也是不同的。”
淳于越听了这话,顿时大摇其头:“简直是放屁,胡言乱语。”
李水立刻注意到了不以为然的淳于越,微笑着说道:“怎么?淳于博士有意见吗?”
淳于越说道:“老夫觉得,时间总有相同的东西。”
他拿出来两枚秦半两:“这半两钱,不就一模一样吗?”
李水微微一笑:“大人仔细看看,这两枚钱,真的一样吗?它们在使用过程中的磨损,他们沾染上的灰尘,都将他们变成了两枚不同的钱。即便是在铸造之初,他们的重量也是不同的,只不过因为我们称量工具不够精确,所以测量不出来罢了。”
淳于越瞪了瞪眼,忍不住说道:“你这不是狡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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