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九殇坠崖的场景,纳兰凌霄整个人瘦了一圈。
战傲天见他如此,也从兰卓那里知道了九殇的事情,知他是为了九殇而不安,于是劝道,“她是有心不想再见你了,你也不必整日忧心。”
闻言,纳兰凌霄长叹一声,微微睁眼,“这些年来,唯一让本王查不到只有两个女人,一是九殇,二便是咱们的凤妃娘娘。”
说起凤妃娘娘来,纳兰的笑容更是冷而漠然,按兰隐和简玉的消息看来,她是知道他的存在,却并不破坏与揭穿,到底是谁……
战傲天闻言也不禁神色认真起来,“没错,皇帝已经下了圣旨说凤妃救驾有功,晋封皇贵妃,册封仪式就定在下月初三,也就是皇帝寿宴那日,这个女人,果然手段厉害!”
皇贵妃啊,只差一步就是母仪天下了。
顿了半晌,战傲天又再度说道,“虽然此次失败,可皇帝与凤慈的关系已经闹的很僵,今日皇帝在朝堂上又免了两个凤慈提拔上来的官员,打压力度不小。”
纳兰凌霄却没有任何表示情绪,把玩着拇指上精致的玉兰扳指,那垂眸呼吸的优雅已然能够让人心醉,仿佛抬眸便是天地风华凝聚。
“皇上生性多疑,能够得到他信任的人并不多,本王想不明白的是,凤妃本是凤慈的女儿,如何会与皇上联手对付自己的父亲?”
闻言,战傲天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她与皇上联手?”
……
然而,纳兰凌霄并没有回答,继续闭目假寐。马车行驶很缓,而榻上铺了上好岛子,战傲天很快便睡着,鼾声吵得另外那位实在难受,于是兰瓣一抛,不得已点了他的道才算是能清净一会儿。
……
京城,丞相府。
入夜之后,凤青歌刚从绣房出来,原本是打算亲自挑个花样给凤九鸢绣个帕子,没想到一挑就忘了时辰,出来已经三更天。
走到假山背后,忽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刚想看的仔细时便听到了管家的声音,“您这边请!”
还有人?这个时候还有人来见父亲?
当下,凤青歌躲进了假山山洞里,看见管家领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去了父亲的书房,其中一个男人穿着黑色斗篷,路过之时大概是身上佩带了金饰,在湖水的反射下晃了她的眼。“这么晚了,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无法控制内心的好奇,凤青歌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跟了上去,见管家将二人送进了书房后便走了出来,还带了附近的侍卫,于是她越发觉得不对劲,从花圃绕过去了书房的后面,很熟练的将窗户纸捅了一个小筒,便正好看见了里面的一幕。
凤慈与带斗篷的男子相对而坐,另一名黑衣男人站在斗篷男身后,轮廓五官不像是京城人士。
“燕王辛苦了!”
凤慈精灼的目光泛着诡异的光泽,笑容虚伪阴险,在他音落的瞬间,对面男子也接下了黑色的斗篷,露出了本来面目。
此人正是燕王燕珏,体型魁梧宽阔,不论发攒还是靴子都离不开金子的衬托,看来燕王最富所言非虚。
燕珏挑眉冷笑,“凤相客气,本王接到你消息一路快马加鞭就赶了回来,现在你可以详细说说了。”
凤慈闻言,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护卫,燕珏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无妨,这是本王的心腹成智,丞相但说无妨。”
凤慈这才放松了戒备,目露不满道,“这几日皇帝总是寻机会削弱老夫身边的力量,凤妃遇刺之事也按在了老夫的头上!我怕再不动手,就会被那小子算计!”
燕珏垂眸,无名指上耀眼的金戒指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那究竟刺客一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顿时,空气冻结。
凤慈嘴角抽搐,“王爷不相信老夫?”
“当然不是,只是这刺客一事实在蹊跷。”
“不错,依老夫所言,这根本就是皇帝贼喊捉贼。”
“哦,何以见得?”
凤慈又沏了杯茶水,目光泛着森冷的光泽,道,“至今刺客没有任何消息,如果不是他安排的人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只是小女受了重伤他却没有事?他根本就是想除掉九鸢摆脱老夫放在他枕边的眼线!”
……
如此一说,燕珏也觉得大有道理。
“那,依你所言,我们应该怎么办?”
“老夫请王爷来就是要商量此事,如今相府周围都是上官羽的眼线,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皇上寿辰在即,老夫的意思……”
然后,凤青歌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是尽管捂着嘴巴却还是发出了一丝惊讶。
“是谁?”
燕珏身后的男子目光一冷,起身朝窗外飞去。
夜风呼呼从耳边掠过,凤青歌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而眼前黑影一闪便被堵住了去路。
“啊……不要杀我!”
只觉刀光一晃,那长剑便抵在自己脖子上,冰凉的可怕!
此时,凤慈与燕珏也追了上来,燕珏一见青歌长的眉清目秀,隐隐还有处子的香味,立刻让他有了欲念。
“青歌?怎么是你?”凤慈非常意外,但随即也放下了戒备,这个女儿一向胆小,更不可能有别的心思。
“爹爹饶命,女儿只是路过书房什么都没听到啊!”
凤青歌连声音都在,只因为这把剑的主人实在可怕,她这样的闺阁小姐哪里见过刀剑,自然吓得不轻。
燕珏眼角微微抽搐,看着凤青歌秀美的脖子下身就是一阵马蚤动,抿唇眯眼,故作不满道,“原来是相府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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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怀疑
花想容种的一片玫瑰枯萎了不少,负责打理的宫女此时胆战心惊跪在花想容脚边请求才人宽恕。
花想容这几日憋着得火总算是有了发泄的地方,反手就是两个耳光甩上去,目露凶光,“废物!昨日这些花还开得好好,怎么一夜就枯萎了!你这个贱人,定是夜里偷懒没有浇水的缘故!”
“才人明察!奴婢真的没有偷懒,才人明察!”宫女边说边开始磕头,不过几个起落地上有了些血迹。
“来人,将这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
“才人饶命,才人饶命呐……”
……
眼看着这个刚进宫不久的宫女被拖了出去,所有伺候的奴才们心里都不住发毛。秋红端了茶水过来劝道,“才人息怒,身子要紧。”
“要什么紧!皇上连着一个月都宿在丹阳宫那里,恐怕早就忘了我了!”花想容烦躁急了,懊恼的将脚边一盆水仙踢倒仍然不解气。
“玉美人到!”
门外内侍一声通传,简玉已经笑容浅浅走了过来,看了看满院狼籍,轻声道,“妹妹见过姐姐。”
花想容稍微收敛了一下脾气,就着在花架底下的石凳坐下,“请起,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秋红手脚利索的摆上了果盘茶点,又取了两把美人扇分别递给简玉和花想容。
“姐姐大清早的为何生气?”简玉摇着扇子,笑若浮痕,虽然打扮并不如花想容美艳,但清贵的气质决不是花想容能够拥有的。
“一个偷懒的死丫头,我的玫瑰今儿个一早枯了不少。”花想容说着,神情倦殆。
简玉看了眼那边的花圃,敛眸喝了口茶道,“想来姐姐是因为皇上最近不常来的缘故才这般生气吧?”
花想容被说中心事脸色一青一白,自打她进宫只有她笑话别人的份儿,哪里轮得到别人来看她的笑话?想到这里,她冷哧一声,平平淡淡回道,“是啊,这宫里哪个女人能有妹妹那份闲暇之情,万事都看得开呢!我只是看不惯丹阳宫里那位飞扬跋扈的样儿,也不知皇上是喜欢她那点儿了!”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花想容分得很清楚,想要抗衡凤九鸢她需要更大力量,万不能再这个时候和简玉撕破了脸,再说了她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威胁,皇上不过是偶尔去喝口她的茶水罢了。
简玉闻言,也顿时黯下了神色,一如花想容失宠似的落寞,“唉,也许皇上就看上她那不羁的性子了呢!听说那日在丹阳宫遇刺,她可是为皇上挡了致命一剑,自然皇上越发喜欢她了。”
“那又什么了不起!她有那么厉害的护卫,谁知道那是不是她自己故意安排的!”花小想容气极了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忿忿骂了出来。
“姐姐莫要乱说,如今凤妃娘娘身子刚刚见好,切莫再惊扰了她,到时候皇上也会怪罪的!”简玉四下看了看,装出一副很谨慎的模样。
花想容立刻闭了嘴,俨然也是怕再得罪了皇上,她虽然任性可胆子实在不怎么大。
“姐姐,这是我父亲近日从老家带回来的平安花,妹妹特地给姐姐送来几枝。”
简玉说着,转身从晚红手里接过一盆红蓝相间的花儿放到花想容面前道,“这平安花虽然出身不好,但取其花名之吉祥平安之意颇得人们喜欢,而且这花还有宁神静气的功效,所以妹妹便给姐姐送来些,希望姐姐能喜欢。”
花想容轻笑着接过,也不怎么当回事儿,却又听得简玉道,“此花虽好但花粉有轻微的毒素,普通人沾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如果是体虚受伤的人沾了花粉会感染伤口,姐姐切要小心。”
闻言,花想容脑中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转瞬笑容淡漠。
“是吗?那就多谢妹妹提醒了。”
“不敢,时辰不早了,还有些花儿,妹妹给其他姐妹们送去赏赏,先行告退了。”
“好,秋红,替我送玉美人。”
……
出了凝露殿,简玉嘴角勾起一丝嘲弄与恶毒,借她之手除掉凤九鸢那真是最好不过!曾经她很鄙视后宫手段,但如今看起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回到馨香阁,简玉以小休为由摒退了所有伺候的奴才,转身进了里室,兰隐诡异出现。
梨花雨的伤口已经愈合,主子让他留在这里随时监视凤九鸢的动静,更重要的时刻透漏着消息给皇帝,以便引起凤慈的警惕,逼他动手。
简玉扶了扶鬓发,淡淡道,“伤口怎么样了?”
兰隐垂眸,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没有大碍了,你刚才出去干什么?”
简玉挑眉,似有微微的怒气,“我去做什么还要向你禀告吗?!”
兰隐闻到了平安花的香味,眉头轻轻一皱,冷声道,“没有主子的吩咐我劝你最好不要擅自行动,否则惹怒了主子后果你是知道的!”
简玉将梳子“啪”一声丢在梳妆台上,眸光发冷,“哼,我擅自做主?是你办事不利,现在那个女人在夏惊尘的疗养下一日比一日好,主子马上就到京城了,这个女人不死我们会很麻烦的!”
闻言,兰隐不再多言,转身消失。
而简玉其实内心是不安的,她知道擅自做主没有好下场,可是他就要来了,他想那个女人死,那么只要自己做到了,就是帮助他了不是吗?
他一定会开心的!
“皇上驾到!”
一声通报让简玉失了方寸,皇上来了?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来不及多想,匆匆出去接驾,“简玉参见皇上!”
独孤无忧上前将她扶起,笑容有些疏离,顿时让简玉心生不安。
亲自沏了皇帝最爱的碧螺春,简玉仔细看着独孤无忧的神情,想要猜测些许他的心情,“皇上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里?没有去看凤妃娘娘吗?”
独孤无忧轻啜一口茶,眼神落在杯中茶水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朕便是从丹阳宫过来,自你身子好后朕一直也没来看看,是朕的疏忽。”
“臣妾不敢!只要皇上龙体安康,就是臣妾最大的安慰。”简玉垂眸,依旧是那一副清浅的姿态。
“对了,朕记得连翘是你宫里的宫女,怎么没见她呢?”
独孤无忧的话让简玉瞬间提起了戒备,但面上不露任何神色,只回道,“前些日子,连翘犯了错臣妾将她贬去浣衣局了,皇上怎么问起了这个?”
独孤无忧在简玉的脸上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神色,旋即抿唇,“哦,也没什么。可知那连翘是犯了什么错?”
“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踩伤了臣妾院子里中的几株兰花,皇上也知道臣妾爱兰如命,当时气得厉害便惩罚重了。”
“哦,原来是这样。”
……
然后,二人心思各异说了会儿话,皇帝便起身离开。简玉知道皇上已经怀疑上了连翘,于是又吩咐晚红带了药先皇帝一步去了浣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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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愤怒
连翘看着晚红,立刻就红了眼睛,美人终于想起自己了吗?
晚红也是一番心酸,上前紧紧握住连翘的手便说道,“好妹妹,你瘦了许多。”
“姐姐,是美人让你来接我回去的吗?是不是?”连翘哭着,十根手指肿得像木桩,夜夜酸得无法入睡。
晚红也同时红了眼,安慰道,“妹妹别急,美人一直都很惦记着你,只是现在风声紧的厉害,美人交代说,恐怕还要委屈妹妹几日。”
连翘垂首抹泪,不敢有半句埋怨,如今她只能依靠美人了。
晚红抿唇,将一盒芙蓉酥塞到她手里,别过脸道,“这是美人送的,妹妹趁新鲜吃了吧。”
连翘没有注意到晚红的神情,开心道,“芙蓉酥?美人还记得我爱吃芙蓉酥?”
然后,迫不及待的塞进了口中,笑得天真无邪。
……
翌日,独孤无忧将唯一的线索留在了连翘的身上,因为他确定有人想要杀死凤九鸢,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凤慈!虽然不能肯定,但他的嫌疑最大,上次丹阳宫的食物有毒,他问过的所有伺候的奴才,那日只有连翘去过御膳房……
很快,上官羽一个人回来了,面色复杂无奈,“皇上,连翘死了。”
独孤无忧眯眼,手握成拳,“死了?为什么?”
上官羽也知道事情并不这么简单,显然有人总是快他们一步消灭所有的线索,沉声道,“太医看过了,说是突然暴毖。”
独孤无忧将手里的奏折狠狠摔出丈远,低喝一声道,“混帐!”
此时,李贺送来了几封折子,“启禀皇上,战王与兰王明日便会进京,而燕王因事耽搁,恐怕要迟个一两日。”
独孤无忧抬手轻按眉心,凤慈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三个番王更不是简单的摆设!
“吩咐下去,照往年的规矩迎接,安排好宫殿伺候的侍女奴才们。”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贺离开后,独孤无忧长叹一声,伸了伸懒腰,道,“暂时不要再惊动对方了,只管保护好凤妃的安全。”
“微臣遵旨。”
独孤无忧在想,也许燕王的猫腻可以交给暗香门去处理,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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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宫。
自从夏惊尘来了之后,凤九鸢是一点都不觉得闷,他可以与她谈天说地,可以与她琴笛合奏,还可以畅谈天下武学,所以凤九鸢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此刻,夏惊尘正好为她施完了针,浸过手后又亲自为她试了汤药的温度才端过去,“已经不烫了。”
“谢谢。”凤九鸢很利索的喝了个干干净净,顿觉得体内有股非常柔和的力量将自己的内力护在丹田,整个人也非常有精神。
“不知夏王武学所承何处?”
凭直觉,凤九鸢觉得夏惊尘是个高手,因为连她都无法感知那内力的深浅。
夏惊尘轻笑,对着凤九鸢的时候他始终都有一抹微笑,极浅淡却很清晰,他的美好只愿为她而绽放。
“师承多年前一位前辈那里,说出来也没人知道。”
凤九鸢闻言便不再追问,他显然是不愿说起,她又何必强求。
夏惊尘转身的时候,恰好案上宣纸被风吹落,露出一副精致的墨兰图,工笔细腻中不失大气,眉头几不可察一蹙,“这是你画的?”
凤九鸢敛眸,瞬间仿佛是被阴霾遮挡了浑身风华,不经意中总有那么一丝一缕的感伤,“无聊之时胡乱画的。”
“心之所思,方能落笔如此娴熟。”夏惊尘知道她与纳兰凌霄的那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