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张涵已经有十九个儿女了。
顺便说一句,诸葛亮尚未订婚,张涵把第六个女儿张寿,许配给了诸葛亮。这些都是后话了。
正月二十日,张涵大发请柬,遍邀文武百官,名士大儒。要在三天之后,大摆筵席庆祝自己的四十一岁生日。
“张涵在搞什么名堂,他不是三月的生日吗?”
献帝眉头紧锁,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苍白的脸庞,大大的黑眼圈。看得出来,这几日他过的很不好,张涵不顾他的反对,强硬的要处死刘虞等人,给了他很大压力,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办法。
“是呀,大将军是三月的生日。”
伏完低头不语,他是伏皇后的兄长,他也不知道张涵为何要正月过生日。张涵四十岁生日都没有操办,却不伦不类的要过四十一岁生日,显而易见,张涵是醉翁之意不在生日。肯定是针对上元节的事。不过,他的推理也就到此为止了。
正月二十四日,大将军府前车如流水。马似游龙。来宾的马车挤满了门前的广场。在这个节骨眼上,张涵发出了邀请,没有谁敢不来的。
赵昱揣着两份礼物,来到将军府前。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光明的前途就在眼前,他也不能不动心。大汉国是有很多人一再拒绝征辟的。但是,那十有八九是为了出名。而出名的目的,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当官。至于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自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无论如何,如今有机会更进一步,赵昱也不由得患得患失。按照规定送份薄礼,还是送份厚礼给张涵留下深刻的印象,讨张涵欢心。赵昱拿捏不准。法律不外人情,规定这东东哪里当得了真的。于是,赵昱就揣着两份礼物来了。
“赵大人,请您把那份礼物拿出来吧!”
柳来福笑容可掬,躬身小声说道。
“……”
赵昱大惊,难道大将军府上的管家都如此厉害了。
“呵呵,好些大人都带了两份礼物来……”柳来福没有说下去,赵昱脸上一红,把礼物换完之后,刚要走,他又想起一件事来,拉住柳来福的手:“等等,有没有带一件礼物来的?”
“有啊,廷尉钟大人,大司农许……”
柳来福手里一沉,心知不是银子就是金子,份量还不轻,只晓得见眉不见眼,随口就数了十几位。
“切!都是将军的心腹,那钟繇的字是有数的,自然不用送什么……”
嘀咕着,赵昱便进了将军府。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张涵准备了丰富的酒宴,节目丰富多彩,比新年皇家宴会还热闹。但“毒药宴”鼎鼎大名,许多大臣自觉所处地位不尴不尬,吃起东西来便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这一顿过后,就得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了。
这一场酒一直吃到夜晚,华灯高悬,张涵迫不及待过生日的原因才初露端倪。绚烂的焰火将夜空点缀的七彩缤纷,瑰丽无匹。张涵不惜工本,整整放了两个时辰之久,比那日上元节还久。声势浩大的焰火晚会,惊动了方圆百里。在张涵的刻意引导下,消息迅速在青冀闯开了。愈传愈远,飞过关山,越过大江,传遍了南北东西,整个大汉国没有不知道的。
这样一来,张涵总算把祥瑞与献帝分开了。尽管还有余波荡漾,说张涵骄横跋扈欺凌天子什么的,可终究无干大局。反而,张涵能令天花乱坠,还给他增加了几许神秘色彩。这些不过是愚民罢了,稍有见识的人都不会相信。然而,人要是被煽动起来,那还真是令人头痛。想那张角所为,尚不及此,也有无数人痴狂不已,为之舍生忘死,加之,天子尚有大义之名,张涵不能不慎重其事。
稍微晚些时候,张涵将刘虞、冯硕等人,连同成年子孙,尽数处死,家产全部没收,妻子家人也被发配到边疆地区。当然,这些人的罪名里,没有一个字牵涉到上元节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刘虞为人素有清廉之名,穿着打扮都很简朴。平日里,衣冠破旧了,就缝补之后继续穿。但是,在抄家的时候,发现刘虞的妻妾都穿着上好的丝绸,佩戴着华美的首饰。张涵使人广为宣传,以破坏他的名声。其他人也多类此。
建安二年三月,张涵罢免了三公,重新恢复了丞相的职位。
三月十二日,张涵自为丞相。自此,张涵彻底控制了朝廷,所有政事毋需经过廷议讨论,便可以自行决定,献帝只剩下盖玺印的权力了。
第三卷 第七十六章 《新汉律》
早春三月春暖花开,还是那间木屋,落地窗敞开着,和煦的春光穿窗而入,带来阵阵草木的芬芳。坐在窗畔向外眺望,映入眼帘的是绿草茵茵,小雨初晴,小草绿油油的,在春风里摇曳,不时有晶莹的水滴从草叶上落下,春天到了。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张涵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以上纯想象,类似这样的美好生活,张涵已久未曾有了。实际上,他正振作精神,端正坐姿,上身微微前倾,做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听钟繇、审配和岑澜三人争执。
这事还要从上元节说起,那天,张涵与钟繇约好了时间,与献帝的矛盾却突然激化了,张涵一时也顾不得许多,直到三月朝局已定,这才得以抽出时间。
“想不到长安危难之中,元常也不改初衷,别人历经磨难,多有消沉,元常的书法却更进一层,真是非常人……元长,有闲暇的话,给我写几张条幅吧!”
一本钟繇手抄的【新汉律】草稿翻开,摆放在几案上,张涵颇有些爱不释手。观钟繇的手书,笔势古朴灵动,恍如飞鸿戏海,极生动之至,却又不失方正。若非草稿上涂抹删补,实在是一难得的佳作。不过蝇头小字却没有大字那种笔走龙蛇挥洒自如。
“大将军过奖了,长安困窘之地。左右无事可为,我每每便以之遣怀,打发时间而已,哪里当得如此夸奖,大将军的行书,天下皆知,还是莫要笑话于我……”
想起长安之事,钟繇不绝唏嘘,随口谦逊了几句。
“元长过谦了,凡事说来容易行来难,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人人皆知,如元长者却少之又少。至于我的字嘛,当初或是不在元长之下。不过,这些年来事务繁忙,我哪里静的下心来练习,早就逊色不止一筹了,而元长厚积已久,突破在即,只怕不出三年五载,便会更进一层,我就更是望尘莫及了……”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是强求不得的。张涵心知肚明,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和心思用在这上,书法的成就也就是如此的。在书法上他也曾下了很大的功夫,花费了无数时日,对钟繇难免有几分羡慕之情。
“是啊,元长兄的字可谓一绝了……”
岑澜笑着凑趣。
……
审配也心不在焉的附和了几句。四个人说了阵儿闲话,张涵咳嗽一声,这才说起了【新汉律】来。
“草稿我看过了,诸位都费心了……”
汉代继承了秦朝的制度。秦朝旧律【法经】起自魏文侯师李悝,共有【盗】、【贼】、【网】、【捕】、【杂律】和【具律】六篇。萧何定律,除参夷连坐之罪,增部主见之条,又增加了事律【兴】、【厩】、【户】三篇,合为九篇。叔孙通益律所不及。傍章十八篇,张汤【越宫律】二十七篇。起禹【朝律】六篇,合六十篇。到了东汉,汉律已增加到九百零六卷之多。
然而,汉律增加速度很快,法律条文猛增,成文不免就会混乱疏漏。【盗律】有贼伤之例,【贼律】有盗章之文,【兴律】有上狱之法,【厩律】有逮捕之事,诸如此类,繁杂错漏而没有条理。不是十分熟悉律法的官吏,根本不知道在审理案件时,应该援引哪里的法律条文合适。官吏尚且如此,具体的执行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钟繇这篇编纂,不过是将现行的汉律梳理通顺,新增部分条目,废除不合时宜的律令。在九律之外新增了劫略、诈伪、毁亡、告劾、系讯、断狱、请贿、乏留、惊事、偿赃、免坐、水火、法例、关市、卫宫等十五篇,改【厩律】为【厩库律】,废除了宫刑、夷三族、妖言等一百零七条,并新增四十三条。总之,完成的【新汉律】,共计二十四篇,六百三十七条。
从整体而言,【新汉律】减轻了刑罚力度,废止了许多严刑峻法。全面废除了包括宫刑在内的肉刑,建立了笞、杖、徒、流、死为主的新的‘五刑’体系和死刑复核制度。当然,就张涵看来,【新汉律】依然过于严厉了。但是,事缓则圆。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且,这时代的专家还没有进化成‘砖家’,意见还是值得尊重的。
对于属下立功,张涵向来是不吝啬溢美之词的,很是夸奖了几句,自然,三人各有其功,张涵是不会落下谁的。
“……法令之类的,我不是很精通,这【新汉律】看起来是很完备了。就不知道,你们是否还有其他意见,没有?”
新汉律是钟繇主笔的,审配和岑澜颇有些不同意见,张涵也是听说了三人的分歧,才有这么一问。
审配和岑澜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审配低下头去,避开岑澜的目光,他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岑澜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摊开来讲。既然张涵都听说了,他不说反而不好,反正他也是出自公心:“主公,元长兄家学渊源,学识也好,为人也好,我都深感钦佩。不过,关于修订【新汉律】,我还是有些不同意见要说的。【周礼】说:刑新国用轻典,刑平国用中典,刑乱国用重典。治世的刑罚就轻些,乱世的刑罚就重些,以警惕世人,这些都是常理。
当今天下,豫州有袁绍、东吴有孙策、荆州有刘表、南阳有袁术,加之巴蜀的刘焉、凉州的韩遂、马腾等,无一不是野心勃勃之人,表面上尊崇朝廷,实则割据一方,妄图问鼎天下。我看这天下远还没有到祸乱结束的时候。
时值乱世,一味的宽宏并非是件好事……”
说白了,就是恩威并重,不仅要让人感激你,还有让人畏惧。民不畏死,奈亦何惧之。没有了畏惧,便没有人会服从,也就没有办法加以管理。暴力就是国家权威赖以存在的基础。
钟繇摇摇头,显然有不同意见;审配不动声色,不知在想什么;张涵眉头微蹙,有些犹疑。岑澜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主公宅心仁厚,诚是万民之福,士民同沐仁德。就拿上元节一事来说,主公只处置了刘虞几人,及其家眷,其余人等并无严厉处置。这自是主公仁德,不欲为此小事而兴大狱。朝中臣僚感念主公宽厚,已安下心来,多愿附之。
但是,有些人不明时势,恐怕会误以为主公软弱,我担心,将来还要多事……”
乱世用重典无非是震撼人心。张涵以大将军行宰相事,本就不算名正言顺。若不能一举慑服人心,将来自然要发生变故的。人在做事之前,必然会衡量利弊得失,既然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万一成功了,则会名利双收,那负隅顽抗的人必然就会多一些。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幸好,张涵处死了带头诸人。不然的话,打着忠诚的旗帜造反者,肯定会层出不穷。
起初,听岑澜说话,钟繇还连连摇头,然而,听到这里,他就不好说话了。
钟繇加入张涵麾下时间太短,又素与袁曹等人有交往,可谓身处嫌疑之地。遇到这样的敏感问题,钟繇就不方便说什么了。而且,士人是讲究节操的。时势如此,张涵挟天子以令诸侯。钟繇为了保全身家,为张涵效力,在名义上也说得过去。这是人之常情,对己对人都交代的过去,可是,落井下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钟繇不好说话,审配也不说话。
岑澜觉得,【新汉律】过于宽厚了。审配却恰恰相反——他觉得新汉律过于苛刻了。别看这二人都是大名鼎鼎的侩子手,闻名遐迩的酷吏。可是,两人却不能说到一起去。审配家族势力很大,而新汉律重点打击豪强,他是不太愿意的。不过,这符合张涵的一贯做法,审配也是无话可说。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小鸟在鸣叫,张涵揣摩了一下,随即笑道:“仲连这是说了两件事呀!我们先来说后面一件事。上元节一事,仲连说的这些,我都曾考虑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如此处置。你们觉得,我是否应该趁机兴大狱?”
这个,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大汉国养士四百年,心里倾向于大汉的多了。岂是能杀干净的。再说,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智者所不为也。张涵正挟天子以令诸侯,献帝的权威,就是张涵的权威——当然,张涵的权威与献帝关系不大。大肆杀戮,只会破坏削弱献帝的正统地位,对张涵只有坏处,一点好处也没有。
在座的三人,这点事还是能看明白的。见三人摇头,张涵一拍手,说:“这就是了!刘虞等人,重要之处在于他们的影响力,至于是夷三族(父母、妻子儿女和兄弟),还是杀死妻子儿女,其实差别并不大……”
张涵看看审配,岑澜犹豫了片刻,慢慢的点了点头。杀死刘虞等人,他的亲人来报仇的可能性并不大。而张涵的仇敌不可胜数,这些许人简直不值一提。夷三族,更多的是一种威胁恐吓。
“说到前者……”
张涵整理了一下思绪,以让自己的话更为条理分明。
“律令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维护正义;不仅仅是为了惩罚罪犯,也是为了保护民众;一个人无论做了什么,他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负责任。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但是,这种惩罚应当是适度的……
大汉国之衰落,是因为他的政令过于宽松,纵容世家大族兼并土地。所以,我之为政向来是限制地方豪强势力的……
不过,并不是说【汉律】中没有这方面的条文,诸位都知道,这是因为条文的执行情况很差……换言之,这是有令不行,问题在于吏治,而不是法令宽严……
因此,律令不在于严刑峻法与否,更重要的是,律令是否切实执行了……”
说到吏治,张涵不由想起来一件事。普及教育这些年,在民间——尤其是青州——积累了一些人才。有此为底,他应该可以尝试一下了吧!
“我觉得,针对吏治,还是要加强监督。你么说,如果我重奖举报者如何……”张涵筹谋已久,说起来滔滔不绝。列出了不少设想,比如说,但有贪污受贿者,一旦被人举报,不论举报人是谁,与之有何等关系,一旦举报,就可以获得相当于贪污受贿金额的10~50的奖励。当然,具体的奖励数额与提供的切实可靠证据相挂钩。同时,设置了许多免责条款。如果一个人大额行贿受贿,他会受到严厉惩处,起码被判监禁1~3年。但是,如果他举报了,多半只不过是上交贿赂而已,会免于追究刑事责任。这种情况下,谁举报,谁没事,谁不举报,谁倒霉。
张涵的主意差不多就是这样,三人只听得是汗流浃背,如坐针毡——真是太歹毒了!
“大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路人;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仇寇……”
钟繇痛心疾首。这位先生倒是个清廉之人,可这年头士人荣誉感很强,非常重视自身的荣誉,这样被当成贼来监督,实在是令人发指。
“不会吧!元长,这有什么。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再说,我的兄弟要是剥削黎庶,我早收拾他了……”张涵的眼色颇为怪异,这下可惹火了钟老先生,大袖一摆:“反正,这事我接受不了!”
审配、钟繇和岑澜难得达成一致意见。于是乎,张涵的这一伟大设想,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说起来,这三人还真没有贪污受贿的。可是,谁人背后没有点隐私,没有点不愿意人知道的。还有,君择臣臣亦择君。换句话说,这是双向选择。还没怎么样呢,就想把众人当成老家贼,这也太过分了!无论如何,这也接受不了。大不了回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