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袁术却大为不满。南阳盆地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是个好地方。南阳向北是司隶,大战经年下来,既没有油水,董卓也不好打;向南是荆州,也是富裕之地,可惜被刘表抢先下手了,刘表占了襄阳,也只有慢慢来;向西是巴蜀之地,可惜地势险要,短期内是不要想了;只有东北的豫州易得,袁术早早便把孙坚表为豫州刺史,岂肯让袁绍盘踞于此。于是乎,自是一场大战便拉开了帷幕。
袁绍兵多将广,战无不胜,很快便夺得了梁陈二国,并进军汝南和沛国。袁氏在汝南声名久著,袁绍地名胜可远强于袁术;曹操在沛国也是久负盛名,一路行军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袁绍竟掩有大半个豫州。但是,西路军在颖川却遇到了敌手——孙坚正屯兵于此。袁军厮杀竟月,也未能取胜,反而被孙坚连败两次,斩首逾千。
不过,豫州本就富饶,人口众多,黄巾虽重创了豫洲,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原来的底子还在。袁绍在此村踞有陈、梁、沛三国,并占领了大半汝南郡,袁氏和曹氏在豫州根深蒂固,形势与原来地窘境相比,已经大有改观了。而袁术也拥兵数万,又大肆征兵,也未可轻辱。看来,袁氏兄弟之间,还是要有一番龙争虎斗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贼臣作乱,朝廷迁移。为了兴复汉室,我需要有人相助。
当初,周文王没有姜尚,汉高祖没有留侯,都不能成就大事。我希望能与你戮力同心,共安社稷,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教导于我?”
张涵说的非常客气,面前这个人也值得他低头求教。
田丰字符皓,钜鹿人氏,丰天姿英杰,权略多奇,博览多识,名重州党。田丰曾经在太尉府担任椽曹,后被太尉举为茂才,迁待御史,时逢党锢,便弃官归家了。
田丰端坐在那里,久久无言,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没的选择了。大汉国两次党锢沉重打击了士人地气节,慷慨激昂的士大夫们,都在两次党锢中死的差不多了。如今,在士人间最流行的思想,无不是以明哲保身为主。老实说,田丰不是很喜欢张涵张涵这人的所作所为,实与大汉国的士大夫有点格格不入。所以,张涵甘辞厚币,累次相邀,田丰也都婉言谢绝了。想不到,最后还是如此。
田丰主意一定,也不拒绝,手捻胡须,整理了下思绪:
“将军客气了,我才学浅薄,并不敢说什么教导。但是,愚者千虑,也有一得,我的一点愚见,希望能对将军有所裨益。
将军弱冠登朝,播名海内。安抚黎民百万,大破黄巾三十万,这都不是常人所能立下的功绩。如今,将军威凌宇内,名重天下,拥青冀二州之众,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若举军北向,则公孙可扫;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震胁戎秋,则匈奴立定。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士,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长安,复宗庙于雒阳,号令天下,诛讨未服……”
大汉国的地形有人将之归纳为一个棋盘。关中、河北、东南和四川是其四角,山西、山东、湖北和汉中是其四边,中原为其中央腹地。冀州便是河北,张涵现在已经踞有一角(河北)一边(山东)。
田丰建议,接下来,便是要向并州(山西)发展,再夺取幽州。这叫占据一角,两翼齐飞——光武帝刘秀便是如此夺取天下地——再挟天子以令诸侯。
见田丰肯开口,张涵就知道有戏,心中高兴,但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呀?张涵微微点头,前几天好象听过,想起来了,跟沮授说的,是一个套路。就是马屁拍的不如沮授好。什么叫“弱冠登朝,播名海内”,难道是说他“万金刺史”之名……
张涵连连点头,抚掌笑道:“符皓所言,正合我意。”
尽管有着小小的不和谐,但结果是良好地。田丰‘欣然’就任军司马,乃是张涵车骑将军的属吏,主掌军事。
从此以后,车骑将军长吏戏志才为众幕僚之长,从事中郎郭嘉统领参谋室,军司马田丰主掌军事,青州治中张涧,并为张涵谋主。
随着袁绍军不断南下,七月间,张涵正式开始了对冀州的整合过程。
张涵与韩馥摊了牌,他给出了几种选择:奋威将军,除了张涵之外地最高职位,但有名无实——短期内,张涵不可能让韩馥掌握军权;青州别驾,权力是实实在在的,但有实无名,从冀州牧到青州别驾,也算是降职了;车骑将军椽,车骑将军的重要属吏,同样是降职,但参与更多的军事;青州长史……
自然,所有的选择都是要到青州就职的。这是两人旦有默契的事,不必多说。
选择看似很多,但在韩馥眼里,某实没有多少选择。张涵脆然不放心他接触军队,韩馥干脆便把所有与军事相关的职位排除在外,这样一来,立刻便少了大半,再去掉敏感的,不和心意的,韩馥行了一个大礼,爽快地做出了选择:
“主公费心了,我还是……”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
坐在窗下,夕阳的余辉斜斜的照在地板上,制止了婢女点灯,张涵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阴影里,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韩馥的选择很明智,很迅速,有种终于安心了的意味,令张涵有点不好意思。算了,人生在世总是如此,拥有未必就是幸福,失去也可能是件好事。既然韩馥看的开,他也不需要想太多。至多,将韩馥表为光禄大夫——以比二千石的光禄大夫,掌青州别驾事,韩馥也算独一无二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张涵不是天子,也难逃这般规律。
在一番深入的交心过后,沮授表现的知情识趣,加上此前展现过的优良的大局观,张涵除沮授为冀州别驾。在亲邀过田丰之后,审配也被纳入麾下。
魏郡审配是冀州的知名直士,张涵辟他为决辞从事。审配在被邀请的时候,有些犹豫。倒不是犹豫应允与否,坦率地说,张涵亲自出马相邀,就没有给田丰、审配留下拒绝的余地。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拒绝,张涵没了台阶可下,将之“喀嚓”掉的机率很高。而且,被砍了,也可以说是顺理成章,不会有人同情。
“将军,敢问这个决辞从事是做什么的?”
不错,审配就是犹豫这一点,这个职位他从没听说过,闻所未闻。
顾名思义,决,应是决狱断罪,主罪法事;辞。应该是评讼,主评讼事。大致说来,应该是刑事和民事。但是,审配还是决定问清楚再说。
“正南,决辞从事是……
张涵地解释,与审配想的差不多。不过,决辞从事的职权范围要更大一些儿。大汉国的地方司法官吏有:贼曹橡史,主盗贼事;贼捕橡。
主捕盗贼;决曹橡史,断罪决狱;辞曹橡史。主辟讼事。前两者可以归为公安系统,后两者便是法院一系,张涵将后两者剥离出来,直辖于决辞从事这是张涵关于司法独立的一点尝试,当然,效果如何,还有待实践检验。
张涵把人事什么的,一股脑都交给了审配。只提出了一点建议。
比如说,人选应当熟悉大汉国的法律体系,整理编撰一部大汉法律丛书等等。另外,张涵也在其中掺了几粒“沙子”以确保不会出现大的意外事故。
无论如何。一州地司法决于一人,也是位高权重了。审配也没有什么可不满意的了。张涵没有设冀州刺史,更不会另设冀州牧。而是自己兼任了。也就是说,张涵如今是大汉国车骑将军,兼青州牧和冀州牧。审配也是张涵地属吏,直接对他负责。
一同被提拔的,还有去扫大门的刘子惠,他被辟为部郡国从事,位在别驾和治中之下。治中掌人事,必须是信得过的人,张涵除甄子然为治中。甄子然为人稳重,又跟随张涵多年,能力可以,也是可以信赖的。另外一个特别选任的职位,是薄曹从事,财权和人事权同等重要,张涵选择了张超任之——战事未歇,张超还无法上任。其中事务,暂时由戏志才等幕僚们管理。
当然,张涵接管冀州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当韩馥主动离开官舍,入中常侍赵忠的故宅居住,并亲送印绶以让冀州地时候,他地从事们便离开了大半。唯有将原长史耿武和原别驾闵纯不肯从命,竟持刀抗拒。
远远望去,两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冀州府前。两人都是一身儒衫,没有披铠甲,手持长刀立在那里,孤单寥落,说不出的骄傲,那种从容不迫,竟镇住了整个队伍。一时间,整个大街上都静了一静。
古往今来,叛徒更为凶残。这时候,正是投降者洗刷自己的好机会。冀州的众从事们起到了应有地表奉作用,率先开口劝说。劝说归劝说,物伤其类,过于绝情的话,只怕新东家也看着不舒服。所以,沮授、审配等都是好言相劝。什么大势所趋,保境安民,以车骑将军统冀州理所当然云云,就差没有说天命所归了。
耿武和闵纯这一来,便是来送死的,说地再好听,也不会听进去,破口大骂,重点攻击对象便是沮授,“叛主家奴”之类的头衔,没少给他送。
“子义,有没有办法把他们拿下,但不伤害他们……”
张涵见此情形,连忙招来了护卫在身边的太史慈,小声询问了几句。这两人杀之不难,举手之劳而已。然而,自党锢之后,士风愈发颓废。这种整个上层建筑的腐朽,张涵以为,是非常危险的。
张涵的意愿,就是命令。杀这两人,那是易如反掌。不用说有这许多卫士,就是他自己站在这里,也就是举手之劳。但是,要不伤害他们,这事就很麻烦了。当然,以太史慈的了解,这还要建立在自己人不受伤害的基础上……
闵纯正骂的起劲,眼见得沮授满面通红,心中大快,今日能骂贼而死,想来史书上也会留下一笔,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忽然,站在七八步外的众从事,如分波般,被人驱赶到了一边,一什士卒手持长兵围了上来。耿武心知时候已到,心里的些许忐忑反而消失了,也不惊慌,与闵纯背靠背站在一起。闵纯的身体在抖。
“后悔啦?”
“是啊,后悔没穿铠甲,多杀两个贼子也好“”
“也是,那时候怎么就忘了……”
听闵纯说话,耿武也后悔了。
有意思,骑在马上,张涵看的津津有味,他在心里暗暗庆幸,多亏没上前答话。看这架势,若自以为‘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已养成’,挨骂地就是他了……呃,太史慈呢,张涵转头找了找……没有看见。
这什士卒是张涵的卫士中身手最好的,身上的铠甲自也是极好的,却不知太史慈从哪里找了几根木棒,都是一个粗一头细。有一根木棒上,还带了根枝叶。也不道是路边的哪儿棵树遭殃了……
十个人围着两人转了转,忽然齐声大喝:
“杀!”
紧接着,十人便一起冲了上去……
只听见“呯呯嗙嗙”、“咻”、“啊呀”的一阵乱响,两人已经被摁在了地上,并迅速地绑到了一边去。
说起来,闵纯、耿武的身手也不错,尤其耿武曾苦练了一段时间,又经历过战阵。十名卫士虽然身手远超过两人。但要想不伤害人,并不受到伤害,也并不容易。这十人一声呐喊,冲到半路上,便闪到了一边。两人正感诧异。就觉手上一痛,长刀便出了手,接下来。两人就被抓住了。这建功地神射手,自然就是消失的太史慈了。
四十几步地距离,即使是无头箭,太史慈也依然是百发百中。
印绶的交接,就是个形式,这里就不多描述了。韩馥辞去了冀州牧,由张涵接任,然后,张涵表其为光禄大夫,并辟为青州别驾。韩馥归于列中,与众从事一起山呼主公,让冀州一事便告一段落,算是完成了仪式了。
仪式结束后,张涵举行了盛大的酒宴今后便是一家人了,彼此之间认识一下。值得一提的是,韩馥在酒宴后,私下里,婉言为闵纯和耿武求情。
“文节,有心了……”
张涵明白韩馥的心思,便细心安抚了他几句。韩馥为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张涵令人擒下二人,便是无意取他们的性命。而他在私下里求情,也避免了收买人心的嫌疑,又给张涵留下个好印象别人为他连命都不要了,韩馥也多少要讲些情意。自然,这是建立在对张涵地观察分析之上地,韩馥有相当把握,才敢行此事。
张涵见到闵纯、耿武,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想是士卒们,或太史慈,对二人在这个光辉的时刻出来捣乱,甚是不满,棍棒之下也没有了分寸,耿武鼻青脸肿,闵纯则带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神似家有贱狗。
“咳,”张涵咳嗽一声,很严肃地与二人进行了对话。
坦率地说,张涵也认为,这场对话,以形式居多。但是,谈话还是要进行的。如此一来,传扬出去,也是一番识英雄重英雄地佳话,成就了二人的忠义之名,也成就了张涵的宽宏爱士之名。何乐而不为呢?
“文节,非是无才之人。然能文能武,出将入相之人,终究是少数。有人善文,有人善武,各有所长而已。
治世重文,乱世崇武。这些都是平常地道理。文节文才出众……
生在治世,必是一能吏。不过,时势造英雄,既然遇到了乱世,有些事情也就说不得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张涵抽丝剥茧,说了一番平常的道理,便将夺冀州的行为,变成了对韩馥的帮助了。
“将军此言,闵纯万万不敢芶同!”
道理这东西,历来是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见张涵居然讲出这番话来,闵纯义愤填膺,正要反驳。
“伯典,别说了!”
耿武却劝止了他,张涵的话有没有道理,识者自知。以韩馥的性格来看,他能够落到今日的结果,也是极为难得的了。转过身来,耿武注视着张涵:
“将军,我今天只问一句话……”
“文威,但讲无妨?”张涵正色道。
“不知将军如何安置我家主公?”耿武看着张涵,眼睛一眨不眨。
“文威,多虑了,文节有大功于我,我自当一如所言……”
张涵说的是真心话。将来怎么样说不好,但只要韩馥不犯下大错,他一生的富贵是不用担心的。韩馥献上一州之地,功劳大无可大,张涵若是不好好待他,日后谁还会愿意投降于他这些话却不足为外人道,张涵自然不会说出来。
耿武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张涵脸上洋洋,不为所动。耿武沉默了半晌,拉着闵纯,起身行了一礼:
“告辞!”
“不送!”
耿武和闵纯一转身,便昂然出了熟悉州牧府,没有人阻拦,张涵也没有挽留。这时候挽留的话,两人不会留下,也有种俗气的感觉。
出了府第,站在衙门口,大大的太阳底下,闵纯一时有如身在梦幻之中,他本来已经准备就死,家人都已经安排妥善,谁知道,现在竟然就这样出来了,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
“文威兄,接下来怎么办?去找主公?”
耿武哈哈大笑,旁若无人,也不理会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们在冀州官吏中知名度还是很高的:
“伯典,你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从此以后,海阔天空,哪里还有什么主公,不如归去……”
这样优秀的故事题材,张涵自不会放过。反正,这事看见的人很多,麻雀略略推波助澜,几个小有差异的英雄故事便流传遍了冀州。古人云,发财立品。张涵根基已定,也是该树立名声的时候了。
耿武和闵纯离开后不久,韩馥也离开了邺县,到临淄上任去了。
除了治中和薄曹之外,其余的重要官吏,张涵多选用冀州士人,以便于冀州的交接平稳过渡。不过,审配、田丰和刘子惠都是在韩服手里不得用的人。眼下与之一起在张涵手下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韩馥每次不免灿然。固然韩馥如今是青州别驾,不再任何人之下,也毋须在意,可见面时多少也不舒服便是。暗地里,韩馥便希望能早日去青州上任,张涵也无可无不可的。冀州初定,韩馥离开的影响也没不大了。
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