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咧咧地说:“你们老板正在开紧急会议,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了!”
小程不便拒绝,但仍然犹豫了一下,始轻声说:“老板刚才叫我去通知崔二爷来这里,可是我赶到船上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听船上的孙船长说,崔二爷是接到那老贼头魏老大派人送去一封信后,立刻就勿匆地赶去了……”
“知道他赶去是什么事吗?”黄杰克问。
小程从身上掏出一个直式信封,递过去说:“这是魏老大派人送到船上去的,崔二爷留下交给了孙船长,本来正要准备亲自送来,刚好我去了,就顺便带了来。”
黄杰克接过去,只见信封上写着“崔二爷亲启”字样,而当他抽出信笺时,却见掉出了个玻璃纸的小包。
小程忙蹲下去收起,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他。
黄杰克一眼就认出,这玻璃纸包的粉红色粉末,赫然正是他们特制的解药。
他不由地一怔,忙不迭展开信笺来看,只见上面潦潦、草地写着:
“二爷:陶老板今晚曾驾临敝处,并且不惜劳师动众,带来大批人马,可能即是为随函附上之物而来。现特遣人送上样品一包,因为有人愿出高价全部收购,惟兄弟与阁下交情较深,且知关下为陶老板之知己,故应以尔等为优先。倘对此物有意,盼即亲临敝处面谈,捷足先得,过时不候,幸勿自误!”
署名则只有“魏启”两个字,以及当天的日期。
黄杰克看毕,不动声色地说:“好了,我一会儿就把它交给陶老板,这里没有其他的事,你先回去吧!”
“我带来的人还在外边……”小程说。
黄杰克吩咐说:“你把他们先带走,回头有事再让陶老板打电话通知你们!”
小程虽然暗觉诧异,但不便表示异议,只好怀着纳闷的心情告辞而去。
黄杰克手持那封信和玻璃纸包,站在那里迟疑了片刻,决定暂时不上楼了,立即回到书房去,把信递给陶文士说:“喏!这就是证明,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们解药没弄到手,根本就不可能把那寡妇救醒!”
陶文士诧然接过信去看时,张约翰已急问:“怎么回事?”
黄杰克冷声回答:“我们藏在行李的解药,已经全部到了一个姓魏的老贼头手里!”
“啊……”张约翰和其他的三个人,均意外地吃了一惊。
陶文士看完信,也大感意外,本来他以为解药可能已被赵家燕取到,所以相信罗漪萍当真被救醒了。现在看了这封老贼头给崔老二的信,才推翻了他的想法。
不过,他却想不通,如果解药是那被追踪,逃至贼窝的女郎弄到手的,她为什么不给她“哥哥”救醒那富孀,却全部交给了魏老大那老贼头?
但事实上他的人一直追踪到了贼窝,而他也带了人马亲自去见过老贼头。虽然当时魏老大矢口否认,现在有这封信和玻璃纸包的“样品”为证,足证东西确已在老贼头的手里,否则就不会通知崔老二了。
老贼头跟崔老二之间的交情,陶文士是早已知道的。魏老大把他找去,而不直接跟陶文士打交道,自然就是因为彼此交情不够,所以必须找出个“中间人”来。
由此可见,魏老大必然也知道了“解药”的重要性,所以看信上的口气,大概是想趁机狮子大开口,大大地捞它一笔意外之财呢!
“会不会其中有一包,是被姓郑的小子弄到了手?”陶文士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
黄杰克笑笑说:“这还不简单,我们的解药是有数的,现在这里有一包,只要知道对方手里的数目。加起来如果一包不少,就证明姓郑的没有到手,否则也可以点查出他小子弄去了几包呀!”
张约翰急说:“解药真要是全部在老贼头手里,他拿去也派不了用场,我们随时可以再配制,根本别想敲我们的竹杠。现在我们只要想办法跟他接上头,虚与委蛇一番,问明他手里的数目就行啦!”
“这倒不必操之过急!”陶文士说:“反正崔老二已经去了,见了老贼头谈判之后,他就会来这里的!”
正在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我总可以接吧?”陶文士有些气愤地悻然问。
黄杰克点了下头,他才在张约翰的枪口监视之下,走了过去接听。
“喂!……”
对方气急败坏地说:“陶公馆吗?请陶老板听电话,快!……”
陶文士已听出对方的声音,急问:“是崔老二吗?”
对方尚未及回答,突然话筒里传来一声惨叫:“啊!……”接着是短暂的呻吟,然后就沉寂无声了。
陶文士大吃一惊,急向对方大声疾呼。“崔老二!崔老二,你怎么啦?”
对方的电话似未挂断,但却听不到崔老二的回答。
以枪监视着他的张约翰急问:“怎么回事?”
陶文士茫然说:“电话是崔老二打来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突然惨叫一声,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黄杰克自作聪明地判断说:“一定是跟老贼头谈僵了,起了冲突,被贼窝里的人下了毒手!”
陶文士没有表示意见,仍然握着话筒静听了片刻,才摇摇头说:“不可能!如果是在贼窝里,他们绝不会任他打电话,要真谈僵了,冲突的当时就会下手,哪会等他拨通电话时才动手?并且电话现在还没有挂断,难道贼窝里连举手之劳的人都没有一个?”
黄杰克又判断说:“那就是他离开了贼窝,在附近的电话亭里,被他们追了出来下的手!”
张约翰立即提议说:“这还不简单,马上派人赶去看看,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黄杰克表示了同意地点点头,但这条线已被占住,电话打不出去,好在客厅里还有一部电话,不是同一个号码。
于是,黄杰克和张约翰各将手枪放进上装口袋里,一左一右,监视着陶文士走出书房。到客厅去打电话通知小程,带人赶到贼窝附近一带的电话亭去查看。
但小程刚离去不久,尚未回到“泰昌号”,陶文士只好把话交代了接听电话的人。
挂断电话,黄杰克吩咐张约翰,把陶文士仍然带回书房看住,他自己则上了楼。
来到陶小瑛的房门口,才发现门已锁上,但他并不知道是被陶文士反锁的,以为是那少女在里面锁上了。
于是他举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同时以缓和地声音呼叫:“陶小姐,请开开房门,令尊有话要你下去说……”
但他叫了一阵,房里却毫无动静。
黄杰克情知有异,他倒没想到那少女会逃走,而是怕她一时想不开,羞愤而自杀了。念及于此,他哪敢怠慢,立即掏出手枪,再掏出灭音器来装上,对准门锁就是“砰”地一枪。
门锁顿被击毁,他用肩膀一撞,房门便被撞开了。
冲进房一看,只见窗扉已洞开,一只沙发被拖至窗口下,椅脚上捆着用被单撕成条状,连续而成长条的一端,另一端拖挂在窗口外,而房里早已不见那少女的人影。
在陶小瑛脱身逃走的一小时之后,小程终于找到了崔老二的尸体,用车载了来。
尸体果然是在贼窝附近的电话亭里找到,背上插着一把锋利匕首,刀身整个刺进去了,外面只留着刀柄。
小程在发觉崔老二的尸体后,就立即打电话向陶文士报告,并且请示如何处置。
陶文士得到消息大吃一惊,但这时不但他形同傀儡,一切不能擅自作主,完全得听“金鼠队”的。连陶太太也已被那洋绅士从夜总会带回来,成了他们的人质。
在这种情势之下,他只好听从黄杰克的指示,在电话里吩咐小程,不动声色的去见魏老大,装作并不知道崔老二已惨遭毒手,只是奉命去打交道的。
他去见老贼头的任务,目的并不是查明是否他们下的手,而是要问明魏老大的手里究竟持有几包解药。
结果得到的答复是,崔老二已去当面谈过,老贼头认为奇货可居,居然狮子大开口,开价是三百万港市,换取他持有的二十三个小玻璃纸包,“样品”则奉送。
从魏老大的口气中,听出绝不可能是他们下的毒手。因为说崔老二跟他当面谈过之后,表示数目太大,不能擅作主张,必须跟陶文上商量后才能作决定,然后就离开了那里。
由此可见,崔老二是在离开贼窝后,准备在附近打电话给陶文士时,电话刚拨通,突然发觉有人追杀过来,以致来不及逃走,就在电话亭里遭了毒手!
但是,向他猝下毒手的是谁呢?
“催命鬼”没有催死别人,自己的一条命反被催掉,这也算是他自食恶果了。
“金鼠队”对他的死,根本无足轻重,反正明天那条船还是照开日本,一切计划毫无变动。
现在他们已获悉,老贼头手里持有二十三包解药,加上那包“样品”,一共是二十四包,与他们各人藏在皮箱夹层的两包相加总数完全相符,这便证明了郑杰根本一包也没到手。
对方既没有解药,又怎么可能把那富孀救醒?即使送往医院灌肠洗胃,由于药力被吸收得极快,起码也得七八个小时以上才能够醒过来,而保罗又加重分量,时间就更长啦!
为了万无一失起见,黄杰克吩咐陶文士亲自打了个电话给魏老大,用了个缓兵之汁,表示“货”要定了,只是今夜时间太晚,无法筹出三百万港币现款,要求等明天银行开门以后,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是圈子里的规矩,老贼头并不知道解药的重要是有时间性的,自然不便拒绝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哪会想到对方打的主意,等银行一开门,“金鼠队”取到了钱,早就远走高飞的了,解药再白送给他们也不足为奇!
不过,连陶文士都不知道,“金鼠队”己在暗中密议,改变了原定的计划,背着他作了个决定。就是不再搭乘那艘豪华邮轮继续“航程”,而是准备改乘那艘旧货船前往日本。
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点,则是杀陶文士灭口,必要时包括小程,陶太太及陶小瑛和罗漪萍。
至于姓郑的兄妹,不找他们麻烦则已,否则撞上了他绝不放过,唯一值得担心的,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下落尚不明,但他们目前也顾不得了。
因此一切决定了,明天一早他们就挟持陶文士夫妇前往银行,陶小瑛既不知去向,就改由陶太太作替身,持支票进去取款。
这样一来,纵然陶小瑛带了姓郑的“兄妹”赶去企图阻止,只要罗漪萍未被救醒,就无法亲自通知银行止付。
而他们认为没有解药,在他们敢到存款之前,那富孀是绝对不可能被救醒的!
最后的一个任务,便是由黄杰克亲自出马,赶到了那艘旧货船上去,以重利为诱,说服船长孙福生,以及船上的人跟他们“合作”。
这个任务总算很顺利地达成,于是,“金鼠队”一切准备就绪。只得等着银行开门了。
一夜没有动静,他们所担心的,是陶小瑛可能会把姓郑的“兄妹”找回来,但结果没有情况发生。
香港所有的银行在上午九点钟就开始营业了,罗漪萍的巨额港币和美金存款,都存在“汇丰银行”;连同贵重的首饰和重要文件,也都存放在租用的私人保险箱里,因为银行比自己家里安全。
银行刚开门,第一个等不及来取款的,并不是“金鼠队”,而是许大昌。亲自带着四名大汉前来,仿佛怕提出巨款被人抢劫似地。
车一到“汇丰银行”,就认出罗漪萍的豪华轿车,早已停在了大门口的街边。他根本不知道可能止付的那回事,支票既是那富孀开的,她就算在银行里又怎样?反正他的支票既非偷,也非抢,而是陶文士亲自付给他的,那怕什么?
何况,那富孀也可能等钱派用场,亲自来取款的,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一进银行,刚走近提款的柜台窗口,便见一个妙龄少女迎面走来,向他招呼说:“许老板,这么一早也来取款?”
许大昌定睛一看,这少女竟是陶文士的女儿——陶小瑛。
“呃……呃……”他微微一怔,只好漫应了两声,径自走到了窗口前,四各大汉则亦步亦趋,紧随在他左右。
不料陶小瑛竟也跟了过去,忽然在他身边轻声说:“许老板,家父叫我在这里守着你,通知你先别忙取款,等他回头来了再说,因为那张支票有麻烦!”
许大昌刚把支票从身上小心翼翼地掏出,准备递进窗口,闻言暗自一怔,下意识地急将手缩回,诧然急问:“那张支票有什么麻烦?我又不是……”
陶小瑛故作神秘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说:“请你别这么大声,到那边去,让我告诉你吧!”
许大昌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身上,才跟着她走过去,在供提款人等候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悻然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陶小瑛却从容不迫地打开了手提包,取出包香烟来,自己先衔了支在嘴上,忽将烟包递过去说:“许老板抽烟吗?”
“谢射,我自己有!”许大昌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居然很礼貌地先替她点了,然后自己才点。
陶小瑛又将烟递向那四名寸步不离的大汉,嫣然一笑说:“你们总可以赏个脸,抽支我的瘪脚香烟吧!”
四名大汉虽不好意思拒绝,但仍然看了看许大昌,见他没有表示阻止,才受宠若惊地各自取了一支。
“陶小姐这么年轻,也学会了抽香烟?”许大昌忽然好奇地问。
陶小瑛猛吸了两口,突然一声呛咳,把烟故意喷向了许大昌脸上,忙歉然一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刚学抽不久,你看当场就出了洋相……”
许大昌笑笑说:“没关系!不过陶小姐刚学抽烟,不应该抽这种牌子,这种烟太凶了,我都抽不习惯……”
陶小瑛趁机说:“许老板,你的大概淡一点,我们换支试试看好吗?”说时已把嘴上那支印有口红的取下,笑着递了过去。
男人似乎都对口红发生兴趣,尤其许大昌是个嗜赌好色的老光棍,虽然对方的年纪足以作他的女儿,但她毕竟是个年轻漂亮的少女。
在笑脸的攻势之下,他哪会怀疑这支香烟有问题,衔上嘴就连连猛吸,似乎要把口红和香津全部吸收。不料就这一连几口烟,已使他浑浑噩噩起来。
本来他是要问陶小瑛,支票有什么麻烦,而这时几口烟一抽,竟然连自己来银行坐在这里干什么都莫名其妙了。
陶小瑛眼看那四名大汉,一个个也站在那里发起呆来,心知时机已到,立即向许大昌说:“把你身上的支票拿给我看看!”
许大昌不由自主,立即从身上掏出那张支票,递了过去。陶小瑛接过手就放进手提包,他居然并不阻止,好像是应该交给她的。
支票一到手,她便吩咐说:“许老板,现在你把他们带到大门口去等着,如果看见我父亲或我母亲,就赶快告诉他们,罗女士已经通知银行止付了,叫他们不要进来!”
“是!罗女士已经通知银行止付了,叫他们不要进来……”许大昌仿佛梦吃似地,喃喃复诵着,站起来带着四个神情木然的大汉,径自走向了大门口。
几乎在他们走出门口的同时,一辆轿车飞驶而至,车上除了陶文士夫妇,还有黄杰克、张约翰及两个洋绅士,一共六个人同乘一车。
洋绅士中的一个就是保罗,车刚一停,他就发现了罗漪萍昨晚亲自驾驶,载他同返花园道的那辆豪华轿车,不由地把手一指,惊声说:“那是那寡妇的车子呀!”
车上的几个人均暗自一惊,只有陶文士夫妇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已被催眠。
“怎么办?”担任驾驶的张约翰急问,似乎准备情况不对就把车开走,所以引擎没敢熄火。
黄杰克犹豫了一下,始当机立断地说:“先让陶太太拿张支票进去试试,我跟着她进去!”
支票就在他自己身上,当即取出来撕下一张,票额居然是一百万美金。
这家伙为了安全起见,把其余的支票给了保罗,才带着任凭摆布的陶太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