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锦绣绸缎庄这回太过分了!您千幸万苦找的货源,又被截了!”柱子愤怒至极,连一边坐着一个外人都顾不上。
司徒逸一脸的尴尬,与人相交最怕交浅言深,司徒逸这才第二次与葛老板搭上话,就知道别人家的私密事,总归是不大好。
葛老板脸上有点难堪,不知是因为被锦绣截了货源还是因为自家的难事都说到晚辈面前。
“葛大哥,小弟先去隔壁坐坐吧!”司徒逸说罢,起身就要往一边的雅间去。
葛老板叹了口气,“家里小厮不懂事,吓到贤弟了。这事你听听也成,都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我也不怕在贤弟面前丢了面子。贤弟听了,还能警醒警醒。”
原来,这南阳城中的绸缎茶瓷生意,几乎都成了一家独大。
罗家银钱轻松,不怕囤货,南阳以及周边的绸缎都被他一家收回去。其他绸缎庄想要做这门生意?行!到他们罗家手上拿高价绸缎!
一旦哪家有了新货源,罗家总有本事抢过来!
“这罗家如此嚣张,难道就没人管吗?”司徒逸前世曾经听说南阳商户有一段时间日子很不好过,却没想到已经不好过到这个地步。
进货只能买高价布,卖出去的价格能低吗?
“谁敢管罗家?”葛老板见司徒逸年轻气盛,跑去招惹罗家,看周围又没有外人,就在司徒逸耳边耳语一番。
司徒逸脸色一变再变,终归平静,“葛大哥,解决的办法总会有的。”
先前他还想让笑笑家的布借着机会进南阳,如今看来还需商榷。
怪不得等永和帝真刀实枪地动起手来,袁太后那里垮得那么快。人心就是这么没有了的。
一个袁家的庶女就敢借着夫君的手碾压满城商户,谁给她的胆子?
司徒逸送走愁眉苦脸的葛老板,回去就写了一封信,将南阳的境况写给云岚。
云岚先前只看过赵粉给她分析得南阳势力的结果,司徒逸这就相当于将原由送过来。这大周也真是多灾多难,先是太上皇夫妇不知所踪,接着先皇又忽然病重。再之后便是永和帝登基,袁太后听政。
云岚将信重新封起来,南阳这个地方,云家是进还是不进?她还要回去与父兄商议一番。只是接下来司徒逸送来的一封信,让云岚直接下定决心,不仅要让青云染坊的绸缎进到南阳,还要让青云染坊的布,在南阳扎稳根!
很快就到了五月十七,张家宝芝姑娘的及笄礼,云岚换了一身看似普通的粉衣黄裙,粉色的散花绫衫子,配上嫩黄的软罗八幅裙,诧眼看去,似乎是极为普通的打扮,不会抢了主人家的风头,也不会流于俗套。
细看才会知道,粉色的散花绫织纹细腻、花色巧妙,软罗的嫩黄有深有浅,过渡自然。
云岚到得偏晚了一些,被丫鬟引到内院之时,行及笄礼的吉时已经快到了。观礼的厅里几乎坐满了人,卫氏和夫君正迎到正宾,歉意地对云岚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丫鬟将云岚安顿到西侧。那儿坐的都是与云岚同龄的小姑娘,想来是相处得来。
丫鬟看了看西侧剩下的那几个席位,再看云岚娇娇小小的模样,心有不忍,一边引着云岚过去,一边叮嘱,“姑娘待会儿小心着一些,那边穿红霞锦的姑娘说什么您都先应着,等完礼了再换个地方坐着。”
云岚闻言,挑眉看向“艳压群芳”的红衣姑娘,问道,“那位是哪家姑娘?”
“锦绣绸缎庄的罗玉姿姑娘。”丫鬟添了一句,“罗姑娘性子直爽,您别太跟她一般见识。”
可不就是直爽?都知道今天是张家姑娘的及笄礼,满屋子姑娘都将自己打扮得跟绿叶似的,就这位罗姑娘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可见在家里必定是受宠的。也是,罗玉姿那样的姿容,罗家那位志向伟大的东家肯定得看重。
云岚在罗玉姿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下。罗玉姿瞥了一眼云岚,轻哼一声,就对坐在她另一边的小姑娘道,“怎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参加宝芝的及笄礼了?早知道我今日就不来了。”
那穿秋香色衣衫的姑娘偷偷看了云岚一眼,不敢答话。所幸罗玉姿也只是想找个人抱怨一句。
云岚没多理会,像罗玉姿这等姑娘,以后若是看不明白,下场好不到哪儿去。她的目光看向下正在行礼的张宝芝,长相颇为大气端庄,只是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执着,怕是容易走上极端。
云岚又暗暗观察起厅内的众人,忽然觉得身后有一股越来越灼热的视线看向自己,回头望去,正与一双机灵的眼睛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