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赶到,径道:“传本阵郭总管军令,两翼马步军切莫轻动,违令者斩!”瞥一眼急赤白脸的贺人极,“两翼马军即刻往步军阵内收,限一刻钟内前往本阵集结听令!”说完,立刻驰离。
“听到了吧,总管就知道你耐不住子,未卜先知!”周晋扯住贺人极的缰绳,“军令如山,你给老子乖乖入阵!”
贺人极闻言,哪还能说什么,叹口气踢开周晋的手,兜马自去。
战场的最高统帅郭如克自然也瞧出了顺军的意图。
“闯贼飞马如风,再拖延下去,定然穿插到我军背后!”将右翼交给中军官郭天才指挥的孔全斌亲自回到本阵,脸色惨白。
“右翼外围我方马军入阵了吗?”抱手肃立的郭如克问道。
“入了!”孔全斌满头大汗回道,不知道郭如克在这关键时刻收两翼马军入阵意何为。顺军凭借数量及机动力优势对整个赵营大阵的包抄计划大胆而老辣,在这一马平川毫无遮蔽的原野,赵营只能眼睁睁看着顺军任意行动。
“两翼预备部队保护我军后侧,正面起浑营四哨停止阻击!”郭如克吐口唾沫,嘴里连着蹦出两道军令。
“什么?”孔全斌两眼一瞪。前一道军令还好说,两翼预留的预备部队本来就是为了应对顺军的包抄,可要是正面停止阻击,顺军步军势必会抓住机会抢进,倘若顺军马步军前后夹击,己方形势将更加危急。
孔全斌嘴一动,趁着塘兵尚未离去,急切想劝郭如克收回成命,谁知郭如克看出他的心思,伸出手掌阻拦道:“无需担心,遵令而行。”
“是。”孔全斌行伍老人,自知这句话分量,将话咽回肚里,暗叹着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经过赵营正面起浑营四哨的猛攻,顺军步军至今已付出超过千人的伤亡,却不过堪堪推进了百步。这时候赵营火力骤然减弱,他们匆忙组织队列,而后趁着空当快速向前,不久双方距离便只剩下二百步。
“咻咻咻咻——”
顺军步军边跑边朝天劲,接到郭如克军令的起浑营兵士并不回击,藏匿在斜撑在阵前的数人宽高的大木板后。箭矢插上木板的笃笃声清脆,却没有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然而顺军兵士仍乐此不疲拉弓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足够的安全感。
坐立不安的孔全斌此刻的状态与顾君命如出一辙,郭如克却稳如泰山。
“闯贼步军已进五十步!”
郭如克听到此讯,猛然睁目,紧握手中令牌,高声道:“让彭光给老子狠狠打!”说完,扭头厉声质问旗鼓,“马军何在?”
“属下在!”郭如克话音未落,但听马嘶长起,一将拎马飞跃本阵栅栏,洪声应和,众人齐目看去,正是人马具装的贺人极,“属下所部马军自左右两翼已在阵内重新集合,随时等候发落!”
“好,你马上带人从正面出阵,配合起浑营攻击闯贼步军!”本阵按规矩严军将乘马进出,然而郭如克当下浑不在意,反而看着精神抖擞的贺人极笑了笑。
“属下领命!”贺人极声如洪钟,催马驰去。
很快,本阵两侧贺人极的千余马军摩肩接踵绕过本阵疾趋。铁蹄翻动,带起厚厚烟尘,顾君命手掩口鼻,咳嗽着呆呆凝视那些起伏的背影。
正面前线,当最后几发箭矢出,顺军步军们的喊杀充盈了所有人的耳廓。赵营军官们横刀指示,只见靶垛般插满了羽箭的十余面大木板先后被拉倒,双方阵线接触,预备已久的起浑营数排长枪手们“哇呀呀”起锃亮的枪头,在只有七八步的距离内卯足了劲用命冲锋。新兵死伤殆尽的顺军步兵作战主力乃是后续的轻甲兵与带甲老兵,他们矫捷地翻过栅栏,却被势大力沉的长枪瞬间捅翻在地。
一刺一抽,干净利落。
经过改制的赵营以火器为主,但在火器之外,仍配备了一定比例的长枪手专用以近战防护。这些长枪手本就是精挑细选的虎狼之辈,个个膂力过人,又经过长期的训练,使用长枪如臂使指。他们的动作没有任何冗余,连同心智亦被打磨成了铁石,甚至连对手在面前倒下都不会多看一眼。
起浑营是郭如克一手带出来的嫡系部队,与侯大贵的无俦营、徐珲的效节营不同,崇尚近战搏的郭如克坚持给起浑营保持了五成比例的长枪手。他们不但战技过硬,披的铁质厚甲亦是顺军步军望尘莫及的。当是时,起浑营的长枪手出密集的长枪,层层叠叠犹如猬毛组成铁刷也似,每每齐刺出都能刷去成排的顺军步兵命。他们踏着坚定的步伐,踩着尸体缓缓前进齐如墙面,给了原本尽头十足的顺军步兵阵线当头一棒。只一小会儿,他们所经之路,遗尸无算。
长枪手投入正面搏,撤到后方的起浑营远程部队亦未闲着。他们依照本阵中军的指示,铳手持铳、炮手推车,开始快速转移阵地,往两侧增援。
东南西北全都是响彻云霄激战之声,孔全斌豁然站起,强压着砰砰狂跳的心,眯起眼环顾四周。当看到贺人极的马军似一阵强劲的飓风,飞飙出阵,他突然明白了郭如克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