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对方听不见，嘴角仍溢满了笑。

    “这个小兔崽子，越大越不害臊了！”

    二少爷和卓青大半天没踏出房门的消息，一“不小心”就漏进宋老夫人耳朵里。她拈起帕子遮在嘴边笑骂，眉眼之间却透着欣喜。

    她的重孙怕是有望了。

    阮翠当然知道她的心思，连连恭喜老夫人愿望成真，宋老夫人佯怒地瞪她一眼，

    “就你机灵！”

    “老夫人谬赞了，奴婢笨得要死，跟块木头似的。”

    宋老夫人被她逗得扑哧一笑，忙挥起帕子赶人，

    “得了、得了！别杵在这儿让我心烦！今儿总算听了个好消息，你去跟陈垣说，这个月的月银每人多发一两银子。”

    “谢老夫人！”

    不止阮翠，伺候在老夫人身旁的几个丫鬟也喜滋滋地屈膝一福。

    宋老夫人心情大好，临近晚饭前破天荒吃了次点心——她一向注重养生之道，很少碰点心一类不易消化的甜腻食物。

    阮翠深知这一点，取来的鲜花饼甜度适宜，不油不腻，宋老夫人正吃着，陈垣就走进来了。

    “老夫人。”

    见她在吃点心，陈垣也是一怔。

    “陈垣，你来的正好，要不要用些？”

    宋老夫人指指盘里的点心，

    “小翠亲手做的饼子，可口得很。”

    陈垣婉言谢绝，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老夫人，发现她面带笑意，脸色红润，显然心情极好，暗暗庆幸自己找对了时机。

    “老夫人，陈垣有一事相商。”

    宋老夫人瞥他一眼，见陈垣脸色凝重，便把吃了一半的饼搁在瓷碟里，卷起帕子在嘴边拭两下，抬手摒退一众丫鬟，只留下阮翠。

    “你想同我商量什么事？”

    陈垣顿住，抬起头小心地观察她的神色，没见异样，才接着道，

    “老奴想同您商量下买丫鬟的事。”

    “府里人手够用，又买丫鬟做什么？”

    宋老夫人扬起眉毛，似是不解。

    陈垣脸色微变，掀起衣摆跪到地上，对着她叩道，

    “老夫人有所不知，前院几个丫鬟并一个厨娘犯下大错，老奴觉察时已经晚了，亦犯下失职之罪。现在那几人被老奴关押在柴房里，还请老夫人责罚，并将牵连在内的人赶出府，一正府里的风气。”

    “她们到底犯了何事？”

    宋老夫人脸上的笑淡下去。

    陈垣噎了一下，那几个丫鬟厨娘犯的事，说起来着实不怎么光彩。

    一开始是厨房一个年轻厨娘和伙夫传出点苟且，这种事大户人家常有，但都是暗地里藏着掖着的，生怕第三个人晓得。可她俩不知怎么搞的，事情被传得绘声绘色，陈垣想压都压不住，便带人查了几天，没想到不仅在下人房里找到厨娘送给伙夫的香囊，还顺带摸出五六个香包。几经查证，总算确认是前院几个丫头的。

    下人在主人眼皮子低下偷/腥，不仅被抓出证据，还一带一大串，要是传出去了，老夫人的颜面往哪里搁？

    陈垣作为管家，也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虽然老夫人可能还不知晓全部内情，可他想了一宿，还是决定来这里请罪，顺便建议老夫人把那些犯事的丫鬟全发卖了，重新买批新的进来。

    老夫人听了陈垣的话，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笑了，

    “这件事你处理得不错，就按你说的做吧。”

    宋老夫人管家这么多年，哪里猜不出陈垣想的，这事阮翠早就提醒她了，她不过按兵不动，看陈垣怎么处理罢了。如果陈垣把这事按下去，她反倒要考虑换个管家。

    毕竟愿意帮下人遮丑的管家，本身就值得怀疑。

    还好她没看错人，陈垣的确是个忠心的。

    “不过你的确犯有失察之过，就罚两个月月银吧。”

    “是，陈垣谢过老夫人。”

    只罚两个月月银，是相当轻的了。陈垣暗暗舒口气，感激地看老夫人一眼，才毕恭毕敬地退出去。

    “小翠。”

    陈垣一走，老夫人就把手递给阮翠，

    “扶我走两步消消食。”

    “是，老夫人。”

    阮翠接过她的手，带着她朝门外走去。

    围着院子走了半圈，老夫人突然停下来，朝着阮翠道，

    “小翠啊，陈垣选丫鬟的时候，你记得去帮我把把关，别再买些不省心的回来了。”

    “是，老夫人。”

    阮翠笑着应承，

    “奴婢一定擦亮了眼好好选，保准让您满意。”

    宋老夫人点头，想了想，又道，

    “别选容貌太出挑的，五官端正就行，我怕再招进来个许柔霜那样的，又把明曦的魂儿给勾了。”

    “老夫人多虑了！”

    阮翠赶紧宽慰她，

    “二少爷的心思现在全放在卓少爷身上呢，他的屋只有卓少爷能进，旁人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机会呀。”

    宋老夫人跟着笑起来，

    “也是。”

    隔会儿又不住叹气，

    “就是委屈青儿了，那孩子面皮薄得，心又软，怎么架得住明曦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