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是要压价的,一些明明很昂贵的珠宝首饰硬是被削掉一半的价钱不止。久而久之,脑袋灵光的肯定不干,渐渐就有人在赌场外面摆摊子,把自家值钱的宝贝卖给识货的人,以便换取更多银两继续豪赌,估计卓青遇见那个青年就是其中之一。
这玉的确是好玉,可总不会如此凑巧,正好刻着他的字吧?
“当然没有这么巧。”
卓青的视线停留在印章底部的“曦”字上,嘴角绽开淡淡笑意,
“我买下这块玉后,接着逛了几家商铺,想寻个盒子来放。谁知一连逛了两条街都没找到合适的,却在街角看见一家卖书画文具的小店……”
那家店铺没有名字,开着一扇小门做生意。店家是个三十上下的男人,眉目如画,眼带桃花,右眼角还有一颗朱红的泪痣,本来应该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却沾了满身酒气,整个人也透着一股灰败的气息。见到卓青进门,他只扫了一眼,就又把精力全部投到手下的刻刀上去了。
卓青碰了个软钉子,尴尬地收起笑,正准备离开,却被四壁挂的书画吸引住了。准确说来,吸引他的,是挂在墙壁正中的几幅趣致小景图。不管是一大片留白中生动游弋的虾,还是一树仿佛被风拂乱的紫藤,都像又生命一般鲜活。
过了许久,那个奇怪的掌柜抬起头,发现卓青居然杵在屋子里没走,不仅没走,还仰着头煞有介事地欣赏墙上的书画。他便踢开椅子走上前来,不客气地指着满屋子画问卓青,
“你觉得那些算得上好?”
卓青以为掌柜把他当行家了,不由得脸一红,他的确挺喜欢看少爷画画,不过也就是在一旁傻看罢了,哪里说得出门道,只好随意点出他看着舒服的画。
没想到掌柜听了,淡漠的脸上浮现出零星半点笑的影子,也不问他为什么,
“不错,你眼光倒是毒,这几幅是我收的画中最满意的。”
卓青多少有点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惊喜惶恐,再定睛往那些画的落款上看——
“你说那些画都是一个叫‘木宝’的画的?”
宋明曦拍着桌子腾地站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后哎哟一声举起手,激动之下,他把自己才烫伤的右手给忘了。
卓青连忙凑过去小心地捏起他的手腕检查伤势,刚才那一下宋明曦是使了力的,满手的水泡都叫他拍爆了,白色的纱布登时浸出些血水,光是看着就挺疼。
“少爷认识这位木先生?”
卓青边轻手轻脚地替他换纱布边问,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对木宝的崇敬。
宋明曦的眼神闪了闪,讪笑道,
“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怪有意思的,呵呵。”
“是有点怪。”
卓青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还是多亏了他的画,否则也请不动司徒先生替我刻字了。”
“司徒先生?”又是谁?
宋明曦皱眉。
“就是那家店的掌柜,司徒毓先生。”
卓青答道,这次留心抓紧了宋明曦的手,怕他一个激动拍案而起,又把伤口给拍裂了。
“哦。”
宋明曦却没有特别的反应。
不过等卓青把他的伤口处理好后,他还是提出想去见见这位司徒先生。
“当然可以,少爷。”
卓青表示自己还能找到那家店,
“不过……”
“不过什么?”
宋明曦勾起他的下巴,亲亲他轻抿的唇角和因为为难而蹙起的眉心。
“不过司徒先生的脾气有点儿……怪,少爷你会不会介意?”
比我的脾气还怪吗?
宋明曦颇有自知之明地想,对司徒毓的兴趣又浓了几分。